公孫玉容一眼不眨地盯著那人從遠到近,再目送他走遠;小虎小豹和公孫玉容保持一個姿勢;似乎連婉娘也看呆了。隔壁幾個房間顯然也有女眷在做同樣的事情,不時發出陣陣驚歎聲。

沫兒見公孫玉容的所謂有事就是看這個人,覺得無趣,拉了文清重新回到座位上,挑了自己喜歡的燕菜慢慢地品。

直到那公子再也看不見了,公孫玉容才把探出窗外的身子收了回來。回頭看看婉娘,道:“我求你的事情就是他。”

(三)

這公孫玉容的父親公孫不二是個千牛衛大將軍,脾氣暴躁,上麵有三個兒子,管教得十分嚴格。近四十歲時老妻生了這個女兒,便獨獨對這個女兒嬌縱異常,哪怕要天上的月亮也想辦法摘下來給她玩。等這公孫小姐長到十幾歲,便天不怕地不怕,整天騎馬射箭,鬥酒打架,一刻也不得安寧,毫無小女兒之態。好在雖然膽大妄為了些,但心地還算善良,也不曾捅出什麼大漏子來,加上大唐民風豪放,是以眾人提起也隻是一笑,並無人覺得有傷大雅,其父也不多管。

眼見公孫小姐將到及笄之年,公孫不二才覺得如此下去不妥,近一年來管得逐漸嚴了起來,並苦口婆心勸道:“你這個樣子,哪家的王孫貴族能看上你?”公孫小姐這才學著描紅妝、做女工。但對老父提出,要找夫君,定要找自己看上眼的,那些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等等皆要讓位於這個。

半月前,公孫玉容在謫仙樓吃飯,無意中遇到了騎白馬的這位公子經過。公孫玉容一見鍾情,打聽到他每天中午從此經過,竟包了謫仙樓天字一號房,每日中午就等著一睹芳容。

公孫玉容低聲道:“我這輩子隻想嫁給他為妻。”

婉娘道:“小姐可了解這人家世怎麼樣?”

公孫玉容道:“你道我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嗎?我早就打聽過了。他叫元浩,是禮部侍郎元嬰秋家的二公子。每日上午到前麵濟世塾學習半日,準備秋闈大試,所以每天這個時間都從這個窗口經過。

婉娘道:“聽起來家世也門當戶對。”說罷笑道:“公孫小姐,這個我倒可以出個主意:你回家去告訴爹娘,找個媒人來說合一下,此事定成。”

公孫玉容頓足道:“我當然也想到這個了!我回家後就告訴了我娘,我爹就托了人側麵和元侍郎說了,哪知元侍郎說,他家二公子已經定了親了。前些年他外放在外,家裏困難,曾將二公子寄養在鄉下,二公子就看上了鄉下附近一家的女兒。說是要等秋闈大試過了,就要辦婚事呢。”

婉娘沉吟道:“既是這樣,隻怕這事就無望了。小姐貌若天仙,又家世豐碩,何不另擇他人?”

公孫玉容捶著桌麵,哭道:“你怎麼和我爹說的一個樣?哼,別人哪怕是潘安來了我也不要,我就要他。可是我爹聽了這話,竟然暴怒,要不是我改口說這事算了,他都不肯讓我出門呢!”一時哭得十分傷心。“從小到大,爹爹從沒有如此對我呢。”

婉娘苦笑道:“那這個事婉娘就無能為力了。”

“不,”公孫玉容求道:“我今日找你來,就是求你這件事上幫我。我聽幾位朋友說過你的香粉與眾不同,有一種可以讓另一個人著迷的,是不是?”

婉娘歎道:“小姐難道不知,強扭的瓜不甜?”

公孫玉容道:“我不管,我想要這種香粉。”

婉娘道:“這種香粉倒是有,但都是……都是用於婚後小夫妻調節關係的,如今元二公子已有婚配,這怎麼行呢?”

公孫玉容嘟起嘴巴,麵現慍色:“不行,我就要你幫我製作香粉。也許元公子本來就不喜歡那家女兒,正好喜歡我呢?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看公孫玉容一臉的固執,婉娘明白再說下去也是白費,便笑道:“小姐既如此說,婉娘就姑且幫小姐一次,但是要提前說好,這迎蝶粉的質地我可以保證,但最終結果如何,婉娘可就不敢做任何承諾了。

公孫玉容眉開眼笑:“這個自然,隻要婉娘替我做了這個香粉,成與不成,我自己認了。”轉臉道:“小豹,把玉壺兒拿來。”

小豹從身後的包裹裏拿出一個青玉小壺來。說是小壺,實際上隻是個壺狀的玉雕,壺身扁平,在上麵位置順勢雕了一個圓形的壺嘴兒,壺肩處有兩條玉龍,看雕工、質地並無起眼之處,但奇在壺身中間裹著一汪水,水裏麵有兩條小魚兒,一指來長,一條青色,一條紅色,在水中來回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