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沒有希望人們就不能活下去。但是這和投硬幣是一樣的。有正麵也會有反麵,不到硬幣落地誰也不知道。這麼一想青豆的心不禁強烈地縮起來,身體裏的每塊骨頭都磨擦著發出悲鳴般。
她拿起放在餐桌上的自動手槍撥開滑片往槍膛裏灌進子彈,拇指打開槍栓,將槍口放入口裏。隻要右手的食指稍稍用力,就能立馬消滅這份痛楚。稍稍滯後。再一厘米,不,這隻手指再向裏5毫米,我就會到沒有憂愁的沉默的世界裏去。痛苦隻是一瞬間。之後就能迎來滿是慈悲的虛無。她閉上眼睛。esso的看板,做出加油手勢的老虎笑著,讓你的車虎虎生威。
她將硬邦邦的槍身從嘴裏取出,慢慢地搖了搖頭。
不能死。陽台前麵還有公園,公園裏還有滑梯,隻要天吾還有回到這裏的希望,我就不能扣動這個扳機。這個可能性在最大程度地挽留著她。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中有一扇門關上,另一扇門打開了。靜靜地,悄無聲息地。青豆將手槍的滑片撥開從槍膛裏取出子彈,上好安全裝置後放回桌子。閉上眼睛,黑暗中散發微弱光亮的什麼微小的東西漸漸消失不見了。非常的細小,如同光的塵埃一般。但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她並不明白。
坐到沙發上,將意識集中在《斯旺家的人們中》的書頁上。在腦海中描繪故事的情景,努力地不去想別的事。屋外開始下起冰冷的雨。廣播的天氣預報中說,安靜的小雨將會一直下到明天早上。秋雨的前鋒安靜地伏在太平洋上,暫時沒有別的動靜。如同忘卻了時間沉浸在孤獨思考中的人一般。
天吾是不會來的吧。天空的角角落落被厚厚的雲層覆蓋,月亮也不可見。即使這樣青豆也出到陽台上,喝著溫熱的可可監視著公園。望遠鏡和自動手槍就在手邊,打扮成立馬可以外出的樣子,她就那麼持續地眺望著被雨敲打的滑梯。因為,這是對她而言唯一有意義的行為。
午後三點公寓大門的門鈴響了,有誰想要進入這個建築。青豆當然對此無視。不會有誰來拜訪她的可能性。正在燒開水準備喝茶,以防萬一將煤氣的火給關了,門鈴響到第三四次的時候沉默了。
五分鍾之後門鈴再次響起。這回是房間大門的門鈴。這個誰現在在公寓裏麵。就在她的房間門口。也許是誰在其後從玄關進來了。也許是按了別的房間的門鈴,說了些好話讓人把玄關的門打開了。青豆當然沉默著。即使是誰來也不要出聲,從裏麵把門插上屏住呼吸——這是tamaru的指示。
大門門鈴大概響了十次。推銷員的話也太固執了。他們最多隻按三次鈴。青豆一直沒有說話,對方開始用拳頭敲門。並不是那麼大聲,但是這裏麵卻摻雜著焦躁和憤怒。“高井先生”,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帶著些嘶啞。“高井先生,你好,不能開門嗎?”
高井這個名字,是這個房間郵政上的假名。
“高井先生,打擾你了。希望你能出來。拜托了。”
男人等待了一會反應。明白沒有回音之後,又開始敲起門來。稍微比剛才用力。
“高井先生,我知道你在裏麵。所以別再鬼鬼祟祟地把門打開吧。我知道你在裏麵,能聽見聲音。”
青豆拿起餐桌上的自動手槍,解開安全裝置。用手巾包好,握住槍把。
對方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麼,青豆沒有頭緒。但是這個人不知因為什麼理由對她抱有敵意,決意要把門打開。不用說,這對現在的她來說絕不是什麼應該歡迎的事態。
終於敲門聲停下了,男人的聲音再次回響在走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