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蒼梧不在乎沈喬跟以前的王伯雍究竟是什麼關係,也沒聽出顧滿話裏的意思,他以為沈喬現在已經是堂堂的指揮使,不管是為了新帝的信任還是自己的權勢,都不可能去為王伯雍翻案----王伯雍的死是必然,新帝不會允許臥榻之側還有他人安睡,沈喬既然能當上新帝的心腹,怎麼會那麼笨?
但是被顧滿說破了自己父親跟顧承宇的勾當,他心中還是有些尷尬惱怒的。雖然他早已經不知道臉皮是什麼東西了,可是麵前這個人是自己的妻子,也是利用過的棋子,被一個棋子說破自己的秘密,他禁不住甩袖而起,怒道:“你在胡唚些什麼?!”
顧滿施施然的下炕站直了身體,狀似隨意的拿起炕桌上的酒杯:“這一杯,是提前恭賀你即將登上武選司員外郎位子的。”
若說方才邱蒼梧心中是驚訝,現在聽完顧滿的這句話,他隻覺得腦袋轟隆隆的響,幾乎要懵了。他早把顧滿移到了這最偏僻荒涼的後園,顧滿的憑仗王家也幾乎覆滅,究竟是誰,能將這些消息透露給她的?
顧滿卻仿佛並沒看見邱蒼梧難看的臉色,她緩慢的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才冷笑:“你家果真是立了大功,你父親倒也清楚你是個草包,別的做不來。這又閑又有油水的武選司是最適合你不過了。”
“從龍之功呢,你父親最近是不是在幻想封侯拜爵的美夢啊?”顧滿的眼裏充滿不屑:“但是太可惜了,你可記得當年你父親依附的是誰?正是我外祖父不是麼?”
邱蒼梧並不笨,相反,少時便有人讚他有急智,電光火石間,他居然就從顧滿這貌似語無倫次的句子裏聽出了些東西。
邱世安當初可就是靠著王伯雍的保薦,才從六品巡按一路直升進了兵部,進兵部右侍郎的。現今在皇帝麵前上眼藥的卻也是他父親,忘恩負義,不顧師恩,這在重視師徒關係的大周,簡直便是不孝不悌。
他終於察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就算邱世安跟邱家升的再高,在天下讀書人麵前,也已經臭了,他們要一輩子為天下人所不齒!
而疑心重,又篤信孔孟之道的新帝,又能容忍忘恩負義的邱家蹦達多久?
他臉色發白,手也忍不住的顫抖,連顧滿是否喝了毒酒也顧不上了,抬腿便要往外走。
“去哪兒?”顧滿卻似乎料到他的動作一般,閃身擋住他的去路,嘲諷道:“我什麼也沒說,你何必這麼慌張?別這樣等不及,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呢。”
一刀刺死有什麼作用?鈍刀割肉才疼呢,邱家跟顧承宇不是希望用這一個個的噩耗來逼死她麼?那好,她便讓他們也同樣嚐嚐這滋味。
還沒等邱蒼梧做出反應,顧滿卻上前兩步,將那沾了雀兒血的簪子送在他脖子上:“很奇怪吧,我身在內院,居然也能將你們的現狀打聽的這麼清楚。那我便大發善心告訴你好了,沈喬早在你們府裏安插了人手,你們當真以為自己做下的醜事沒人知曉麼?要知道,新帝雖然新登基不久,可是親兵二十六衛,已然全部握在手裏了。你猜,跟我外祖父情同父子又擅於隱忍的沈喬,會不會放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