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別離(1 / 1)

我是d。

2016年8月末來到成都,那是我第一次跨越一千多公裏從我的小鎮來到陌生的城市,第一次坐火車,我在車站跑反了方向,在門外不能進入的姐姐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聽不到。

“蓉城”。在這之前隻是我地圖上的一個點。當我走在這個點上,它擴散了不隻我想象中的好多倍。總之走到哪裏都沒有熟悉感,走到哪裏都是手機地圖助力。有朋友跟我說,在這個空蕩蕩的城市裏我們得學會享受孤獨。我們竟然已經淪落到要把這種痛楚習慣享受,我很費解,也很不情願,後來我真的享受過,我現在很費解。

我的班級裏有五十三人,其中六個是我的室友,幸好我們是一個佛係寢室,簡單地說就是大家都不算優秀,我們也沒什麼名額之爭,所以就這樣每天一起上課吃飯,學校裏的事也同行,其他的人都挺羨慕我們的寢室,愛跑過來串門,我自己也挺羨慕這樣的我們。

但是我們很奇怪,我們從來不談心,我們隻知道她剛剛的笑是誰誰誰說的笑話,但是不知道有誰上一秒談笑風生,下一秒就在自己的蚊帳裏捂著嘴抽泣。這個人也不會跟其他人說,這是一個人的懦弱和堅強。

有一段時間我提前麵試工作,隨時往外麵跑,就有些脫離了群體的嫌疑,一開始有些不習慣一個人做地鐵一個人麵對即將來的麵試,一個人回學校。而後居然有些喜歡,甚至有時候回了學校還一個人去圖書館待著。

有時候我就覺得我們這樣的室友關係太微妙了,我問這算什麼,朋友說:正常社交,不遠不近正好。扯淡嘛這不是,怎麼會是這樣的呢,朋友隻有一種:風雨同舟。所以你們是室友,朋友反駁。我無言,到了這一天我才真正的無言。

考試結束後,我第一個離開寢室搬東西出去。三年前我隻有一個行李箱,三年後兩個行李箱外加兩個大口袋,還有一大堆自己都不知怎麼處理的書。那一堆比半個人還要高,我看著它默默無言,全是我的專業書,我不知道在以後的某一天我能不能用到,那些書上的數字和分錄讓我陌生還熟悉,我的專業,我還是那樣不擅長。

帶著這樣多的書,我簡直用了全身的力氣才把它們搬到樓下,現在它們就是一堆帶不走的紙張。“十二元。”超市的阿姨說,我花費了心思去學習領悟,又耗盡體力把它運送下來,它就得到了一個以一開頭的價格,我有些失落。

接著我開始一點一點地挪著我的東西,從五樓客服一個又一個樓梯。原來離開一個群體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傷感,沒有擁抱沒有告辭的話,沒有誰不舍的眼神,隻是我一個人在冬天出著臭汗做著搬運工。有一句話說:離別的話要提前好好說,不然到時候是來不及的。來得及,但是無話可說。

三年的課友、飯友、室友……在自己的小天地裏自得其樂,原來每個人都是把自己和別人隔離開的,都有自己的王國,都是自己的國王,各家掃各家門前雪。我不敢尋求幫助,因為一旦說了幫忙的話別人就會不好意思拒絕,這不就是“綁架”了人了。

最後我什麼都沒有留下,隻有那一口袋實在帶不走的垃圾。我拖著箱子,四個輪子轟隆隆地想著,我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就這樣離開了。

這樣徹底的孤單,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