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初愈,白露霜嘴裏淡而無味。她隻想吃肉,大快朵頤的吃肉。興衝衝趕往廚房,迫不及待想知道,廚娘今日給她留了什麼好吃的。
路上看見仆人忙碌的身影,縣衙府本就不大,幾個仆人私下也都跟她熟絡。停下動作紛紛跟她打招呼,大老遠就聽見廚娘焦急的催促聲。白露霜走過去見她正在忙著指揮仆人搬東西。
廚娘見她,忙跟她打招呼,轉身繼續忙碌。看著他們又是搬花,又是抬櫃子,心中不免疑惑。她來不及詢問,廚娘就又趕著去忙別的。
‘咕咕’肚子開始唱‘空城計’,她著急去廚房找吃的。走進廚房,揭開鍋蓋,裏麵放著一碗麵條。白露霜舔舔嘴唇,端出那碗香噴噴的麵條。蔥花和香菜下,隱藏著大塊牛肉,紅彤彤的湯底,看著讓人食欲大增。看樣子剛煮好沒不久。
她很開心,雖然一向不喜歡吃麵條,相比連喝幾天粥,麵條更適合此時的她。麵條筋道,軟硬適中,味道也是沒得說。看來廚娘這手藝越來越了得,跟母親的廚藝不相伯仲。正吃得津津有味,廚娘雷厲風行走進廚房。她許是沒料到白露霜在裏麵,見她時表情一愣,有些不自在。白露霜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對廚娘露出一個微笑。
“少夫人,您在呢?麵條味道怎麼樣?”廚娘笑著對她說道,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嗯,味道不錯。你的手藝越發精進。”白露霜左手豎起大拇指,連忙稱讚。
“我的廚藝哪裏能跟少爺相提並論,這麵條是少爺做的,少夫人真是好福氣。這不,少爺剛做好離開,您就起身了。您和少爺真是心有靈犀啊。”
廚娘這一番話,謙卑不做作,既誇獎薛陌殤又褒揚她,說得滴水不漏。不過,白露霜心裏還是很開心。
“廚娘,你們這進進出出,在忙什麼呢?”
“哎呀,還不是那個汪少夫人,明日起會回來小住幾日,忙得我們簡直焦頭爛額。最近幾日起早貪黑忙著收拾。這個汪少夫人自從嫁給知府家的少公子,每年春天都會陪同少公子一起,說是體察民情,還不是私下收取民脂民膏。為人尖酸刻薄不說,要求還多,人未到,東西已經先到。每次回來,不把縣衙府上下折騰夠,她就舍不得離開。我們做下人的倒是無所謂,真是可憐了少爺。真不明白,有驛站不住,幹嘛非住小小的縣衙府,我們這小廟,哪裏容得下她那尊大佛,哎?”
聽得出廚娘對這位汪少夫人,諸多不滿。隻是不知道這位傳說中的汪少夫人,是何來曆?
白露霜八卦之心被勾起,對碗裏剩下的麵條沒了興致,幹脆放下筷子,笑眯眯的望著廚娘。
“廚娘,你剛剛說的汪少夫人是誰?”
“老爺的遠房親戚,自幼父母雙亡,又無依無靠,一直跟著老爺。那時候,少爺整天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就連老爺都以為水到渠成之事,沒想到她最後嫁給了知府家的少公子,飛上枝頭變鳳凰。害得少爺那段時間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瘦了一圈,就連我們做下人的看了都心疼。你說既然嫁給了別人,何必回來添堵呢,住驛站不是更好。”
白露霜滿臉驚訝,顯得很不可思議,看著廚娘。此時,廚娘才意識到自己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想起側院的閨房,又想起之前廚娘驚恐的眼神。白露霜心裏早已明了,毋庸置疑,側院那間房多半就是她以前住的地方。
裏麵的東西完好無損,被收拾得一塵不染。嗬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心裏越想越難受,到最後心痛得,氣都踹不過。飛奔去側院,廚娘之前種的菜,已經長出綠油油的嫩葉。桃樹上的果實隱藏在樹葉下,灑下一片綠蔭。下人已經收拾好一切,正準備離開。她站在門口,房內被重新布置,所有的東西也都換了新的,包括窗簾、帳縵。
剛剛好轉的心情再次跌入穀底,一轉身差點撞上驚慌失措的廚娘,廚娘看見她,臉上愧疚的表情一覽無餘,對她道:“少夫人,對…對不起。您看我們做下人的多嘴,我該死,我…..”廚娘語無倫次的立即跪下,不停掌自己的嘴,白露霜最終於心不忍,並未責怪她。
問題根於不在於她多嘴說錯話。
原來,這位汪少夫人,本名沈筱筱。說是薛茗的遠房親戚,父親是名屠夫,在她十歲那年,父母雙亡,無家可歸。薛茗回鄉省親,見她可憐,便帶回縣衙府,跟薛陌殤一起長大,比薛陌殤大四歲。直到她嫁給知府家少公子,當時那排場也算不小,井成縣幾乎都知道。思及此,白露霜好像有些印象,自己當時跟妹妹還跑去街頭看熱鬧呢。當時,百姓也甚是疑惑,還以為縣令大人替養子薛陌殤辦喜事,當時害得多少女子為之傷心流淚。後來才得知,辦喜事的並非薛陌殤,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