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謝思朗跟著筠樺夫人上門拜訪,薛茗特意推掉其他事物,一並在家等候。筠樺夫人身子不適,一直臥病在床,生意上之事也交由謝思朗處理。最近她想明白很多事情,包括自己的所作所為。如今,她才算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以後她決定放下一切,虔心禮佛,為自己贖罪。
薛陌殤跟平常沒兩樣,該幹嘛幹嘛。反倒是薛茗和白露霜,不光緊張心裏還帶著幾分坎坷。薛陌殤能夠爽快答應,這樣才讓她更加擔心。
筠樺夫人看見薛陌殤時早已熱淚盈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即便如此薛陌殤仍舊未正眼看她,薛茗主動將她迎進會客廳。
也許是久病臥床的緣故,筠樺夫人走起路來也不似之前那般利索剛健,而是顫顫巍巍,一路上還要人扶著。之前那般果斷幹練之氣,也蕩然無存。
眼神一直停留在薛陌殤身上,而他感覺到,卻依舊置之不理。坐在他身旁的白露霜,一直留意他,盡量考慮他的感受。既然答應相見,這般沉默下去,總歸不好。
於是,她抬起頭主動跟筠樺夫人問好,“夫人近來身子可好?”
話音剛落,不知為何謝思朗一直跟她使眼色,弄得她莫名其妙,不覺得這句話哪裏有問題。
出於禮貌,筠樺夫人牽強的露出一絲笑意,點點頭回答:“好,很好。”
一問一答結束,廳裏又是一陣沉默,個個臉上不自在,尤其是白露霜。
“夫人,今日前來可是有事?”薛茗看不下去,主動問筠樺夫人,不是她說要見薛陌殤的嗎!怎麼來了反倒無話可說。
“我來是想跟你們道別的,過幾日我便啟程回江南,不會再來井成縣。”
說完之後,房間裏又是一陣沉默,她隻好繼續說下去:“薛大人,謝謝你。”
薛茗知道她意有所指,嘴角輕輕上揚,捋捋胡子點點頭。薛陌殤坐在椅子上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而白露霜眼觀鼻鼻觀心盯著自己腳尖。
“夫人今日來隻是為了感謝我嗎?”薛茗這樣說,反倒讓筠樺夫人不知如何是好。
眾人沉默,薛陌殤突然一下子站起身來,兩手背於身後,眼神瞟向門外。幾人皆抬起頭來看著他。不是不說,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們先回避一下,我有話跟她說。”其他人自然明白他的話,紛紛起身往外走去。
不管薛陌殤做怎樣的決定,她都會打心眼裏支持她的。
這是分別十幾年以來,母子倆第一次獨處。沒有重逢之後的喜悅,隻會勾起傷痛的回憶。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良久之後,薛陌殤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筠樺夫人。看著他手裏的東西,顫抖著伸出手接過。那是一封信函,王爺親自執筆,透過光隱隱可以看見裏麵的字跡。
緩緩打開,看著上麵字跡,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化。抬起頭來,隨之恢複平靜。
“這……”
筠樺夫人口吃饅頭心有數,不過還是故意跟薛陌殤賣起關子。薛陌殤早就看穿一切,冷笑著回頭,視線定格在那張他恨之入骨的臉上。
“行啦,王爺之意,你早就明白,何必在我麵前做出這副表情。”他能夠心平氣和的站在這裏跟她說這件事,就已經有十足的把握知道其中玄機。
沒想到筠樺夫人居然冷笑起來,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難怪會爽快的答應見她呢。
“自古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皇家。魚和熊掌想要兼得,必定會付出代價的。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還望你多加考慮,為自己、為謝思朗、更為謝家。”薛陌殤後麵那句話咬得格外重,筠樺夫人如此聰慧,不會不明白他說這句話之意。
忠言逆耳,不過道理確實如此。為了手裏的東西,皇上不是第一次派人前來,與其握著那東西整日提心吊膽,倒不如交出去輕鬆自在。
三人一直等在門外,直到聽見開門聲。薛陌殤首先走出來,冷俊臉上沒有過多表情。謝思朗上前扶著筠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