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溯斜睨了他一眼,說:“你要是知道,就不會跑到我的書房拿我的桌上的印蓋在那封仿造的信上了。你的信能仿,我的印為什麼不能?”
鍾瑨有些傻眼地問:“你什麼意思?”
“我要多傻才會讓自己的印離身?你偷印的前幾日,我故意讓小五透露出我在府上時會隨手把印章丟到書房的桌上,那其實是給你下的套。我的印章是用極罕見的墨玉刻成的,而你看到的桌上那枚,不過是我用砭石仿刻的,還故意刻壞了一角,所以這兩個印章蓋出來的印,隻要仔細甄別,根本不難發現區別。我與人通信,不用正印,你以為別人會信?”鍾溯覺得多說都是浪費自己的時間,“那日冉凝請了左尚樂來,院中還沒有下人留守伺候,一是給你個機會,讓你進書房;二是讓你相信女客來,我有回避的理由;三是讓左尚樂做個見證,你的確鬼鬼祟祟地進了我的書房。否則你以為書房重地,你說進就能進?”
“不可能……這不可能!”鍾瑨覺得自己簡直快瘋了,他沒想到他自以為的天賜良機,不過是鍾溯準備好的圈套。
鍾溯可不管他瘋不瘋,繼續道:“對大皇子來說,你已經是枚棄子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隻有你自己被人指認,而你想指認大皇子根本沒證據,他也沒在人前露過麵。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小心,若不是冉凝偶然遇到你與大皇子有往來,恐怕你這一手我也難防。”
“冉凝?”鍾瑨萬萬沒想到,他最初的敗筆居然早已釀成。
“總之你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擔後果,且聽徐大人判決吧。”說完,鍾溯便轉身離開了。看鍾瑨這個樣子,肯定是被大皇子玩弄於股掌之間,什麼都不知道,也問不出有用的東西。有這個時間在這兒跟鍾瑨耗,不如回去陪冉凝。
鍾瑨頹然地坐在地上,他不過是想做侯爺,希望自己被人看得起,想擺脫庶子低人一等的境地而已,為什麼到頭來他機關算盡,還是什麼都沒有?
其實從記事起,鍾瑨就厭惡自己庶子的身份,覺得父親不疼他,祖父祖母不重視他,譚氏不在意他,娘親又整日抱怨……這些都讓他覺得自己必須讓侯府的人刮目相看,坐上鎮北侯的位置,才能擺脫這種自卑的夢魘,才能過上他原本應有的生活。但老天卻像跟他開了個玩笑一般,鍾溯事事都比他強,讓他即便不甘心,也不能過多地表露出來,因為他知道,表現出來的越多,越會讓人產生防備。
他就在這樣的心境中一天天長大,雖看上去與世無爭,但心裏沒有一天能放下繼承侯位的想法。大概是半年之前,大皇子找上了他,說覺得他更適合做鎮北侯。那一瞬間,鍾瑨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知己。於是他們開始謀劃陷害鍾溯一事。隻是他怎麼也沒想,他的侯爺夢,最後卻淪為了階下囚。
他恨老天不公,恨鍾溯不死,恨所有讓他無法成為鎮北侯的阻礙,如果這腔恨意能化成怒火,那最先被焚盡的一定是鎮北侯一府。
李氏到晚上也沒見到鍾瑨的影子,心下有些不安。吵架歸吵架,可都快到就寢的時辰了鍾瑨還不見人影,這似乎還是頭一回。她又不能出院子,隻好讓丫鬟去管家那問一問。
鍾瑨的事管家也知道的,但還不知道府上要不要跟大少夫人說,便將丫鬟帶到了譚氏那裏。正好鍾將軍也在。譚氏與鍾將軍一合計,也知道這事沒必要瞞著,於是譚氏便去了李氏那裏,將事情告知於她。
誰知李氏一聽,頓時受到了驚嚇,腹痛難忍。譚氏趕緊讓人請大夫,侯府頃刻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