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清末民國不光筆墨硯台、詩情畫意之間的精英人物姻緣關係網是那般光怪陸離;硝煙彌漫、戎馬倥傯中的精英人物姻緣關係網,一樣也是如此的精彩紛呈、千紅萬紫。
盡管是“往事不堪聽角樓,蒼崖白日浩溟蒙”,不過精英永遠還是精英,這不會有所改變。
狂朱五的身前身後
曾國藩的長女叫曾紀靜,早年由曾國藩做主,嫁給了好友袁芳瑛(字漱六)的長子袁秉楨(字榆笙)。客觀地說,曾國藩的這次結親還真沒有心懷門第之好的想法,況且袁漱六也不是什麼大的官宦,隻是鬆江知府。他看重的隻是袁漱六的人品和學識,因為袁漱六是與朱學勤、丁日昌並稱的三大藏書家之一,他的藏書樓名為臥雪樓。但是袁漱六早逝後,袁榆生卻不成才,曾紀靜憂鬱成疾,沒有留下子女就病逝於婆家湘潭。
對於長女曾紀靜的婚姻悲劇,沒人知道曾國藩的真實心情,但是他仍然繼續著這樣的聯姻。
曾國藩的次女叫曾紀耀,她的丈夫陳遠濟(字崧生)是曾國藩的好友江西吉安知府陳源兗的兒子,出任過清政府駐英、法、比參讚。因為曾紀耀和陳遠濟也沒有孩子,於是他們就過繼了一個侄女做女兒,她叫陳光璣。所以陳光璣也就是曾廣璿等人的表姐妹。陳光璣從小跟隨父親陳遠濟出國,一直生活在巴黎,直到10歲後才回國。後來,這個有著洋派習慣的陳光璣又為曾陳兩家結出了好大一片姻緣網。
1891年,瞿鴻機奉督四川學政。他這次帶來了一個親戚,也就是他夫人的外甥,19歲的朱啟鈐,並安排他進了鹽務局工作。這一時期,朱啟鈐在這裏結交了不少賢俊,尤其是和唐才常成為至交。這個19歲的朱啟鈐就是陳光璣的丈夫,兩年前他們就已成婚。朱啟鈐為什麼要隨姨父赴川呢?
朱啟鈐譜名啟綸,字桂辛,別號鑊園,晚年自號所居曰“勤炳燭齋”。他的父親叫朱慶墉,號稚皋。朱慶墉的夫人傅夢瓊是河南布政使傅壽彤的長女,她的次妹傅寶瓊的丈夫是湖北布政使黃彭年的兒子黃國瑾;三妹傅幼瓊的丈夫就是瞿鴻機。所以在朱慶墉去世後,傅夢瓊便委托妹夫瞿鴻機提攜兒子朱啟鈐。
其實,不僅朱啟鈐和陳光璣有姻緣關係,曾國藩和瞿鴻機本身也是親家。因為瞿鴻機的兒子瞿宣穎,就是曾紀耀的小妹妹曾紀芬的五女婿,因為這雙層的親戚關係,瞿鴻機自然會努力地提攜朱啟鈐了。從四川開始,朱啟鈐便走上了輝煌的人生曆程。
1903年,在軍機大臣兼政務部大臣瞿鴻機的推薦下,朱啟鈐升任譯學館監督,1904年經徐世昌介紹,他又與正春風得意的袁世凱認識,之後便辭去譯學館職進入了北洋係統。1906年清政府設立巡警部後,朱啟鈐任京師內城巡警廳廳丞。1911年袁世凱東山再起後,朱啟鈐任京浦鐵路督辦,1919年任南北議和北方總代表,1912年袁就任臨時大總統後,他又任交通部總長,1915年又由內務總長兼任交通總長,再後來還代理過幾天國務總理。
朱啟鈐聲名鵲起,但是陳光璣卻紅顏薄命,她早於1898年就病故了。陳光璣病故後,朱啟鈐的繼室叫於寶珊,她和朱啟鈐共生育一男九女,這些兒女們又為朱家創造了壯觀的姻親網絡,同時也為民國的裙帶姻親網增添了新鮮的內容。
朱啟鈐和於寶珊的長女叫朱淇筠,她是章以吳的夫人。章以吳好像不太出名,但是章以吳的父親,也是朱啟鈐的好朋友章一山卻是絕對的精英人物。
章一山是俞樾的學生,曾任過北京女子師範學校校長,是著名的學者、教育家和書法家。章以吳是天津南開的學生。在南開,章以吳有一個至交同窗,而且他們的朋友關係持續長達60年,他的這個朋友就是伍豪。
其實要是說起來,伍豪先生和朱家也是有關係的,因為伍豪的叔父就是朱啟鈐的學生,所以伍豪先生一直稱章以吳是“以吳兄”。後來章以吳的兒子章文晉又給伍豪當了翻譯,並做過外交部的副部長。
在朱淇筠病逝後,章以吳續娶的夫人叫羅婉容。她曾是伍豪的護士,她的先夫曾定夫是著名醫生,也是伍豪的故友。
1931年9月18日,日本關東軍按照精心策劃的陰謀,當晚攻占了北大營,次日占領整個沈陽城,這就是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
事變後的11月20日,上海《時事新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哀沈陽》的詩歌:“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最當行。溫柔鄉是英雄塚,哪管東師入沈陽。告急軍書夜半來,開場弦管又相催。沈陽已陷休回顧,更抱阿嬌舞幾回。”
前麵說過,康有為的女兒康同薇的丈夫叫麥仲華,麥仲華的妹夫叫羅孝高,他有一個同學加密友叫馬君武,而馬君武正是這個《哀沈陽》的作者。
客觀地說,作為與蔡元培同享盛名、曾有“北蔡南馬”之譽的馬君武的這首詩寫得很好,但是因為他“不明真相”,所以“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最當行”這兩句就引起了當事人的爭議。這裏先不說“趙四風流”和“翩翩胡蝶”,隻說“朱五狂”到底是誰。
在民國曆史上曾經有一個號稱是“北洋名媛”的女人叫朱湄筠,她就是朱啟鈐的五女兒,也就是“朱五狂”指代的人物。
抗戰期間,有一天朱湄筠在香港的一家飯店裏看到了馬君武,於是她就走過去對他說:“馬先生,你認識我嗎?我就是你詩中所寫的朱五小姐。”馬君武一看,然後拔腿就走。這故事到底是真是假沒人親自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