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上班很無聊，上課也挺無聊，大家隻是看一件事不順眼，一窩蜂地擠進去，一人一句，卻不知人言可畏，對於被攻擊者而言，字字誅心。
在看完了媒體相對內斂含蓄的抨擊過後，網上路人的評論，才真正挑開那溫和理性的麵紗，言辭之銳利，非是當事人也難於體會其萬一。
當中不乏：
#嗬嗬，我吐掉了昨天的晚飯
#我靠，這是人臉嗎
#這ps技術，給她-101，少一分就怕她不知恥
#港真，本年度最醜學霸
#惡心到我了
#這人的真容簡直不堪入目
#太尼瑪恐怖了
#她不能去治嗎，痘痘多好治，美圖秀秀又不是真的美
#她不止p圖，聽說在校也是大濃妝
#死醜
#醜逼
#你的圖太假了，你的妝太濃了
#應該有明文規定禁止證件照使用ps
#這是種死蠢的愛美方式
#簡直誤導人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相信那些網紅美少女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相信化過妝的女人
#因為醜所以才這樣吧，參考鳳凰姐
#試想與個美女網戀，真正約炮那天卻來了塊豬扒
#試想帶個美女回家，第二天起床見到她一臉火山坑
#賤人，sb，還名校高材生，有點自尊行不？
#絕對不要相信美圖美妝背後的女人
#有點方，怕怕的，同在申大，怕驚見她真容會被嚇出心髒病
#你需要去醫院，醜女，而不是大濃妝以及ps
#簡直給學習好的孩紙抹黑
#她不該待在地球上，就那一臉月球表麵，來個人送她回月球
#各省高考狀元也是嗶了狗，標題帶節奏，黑了16級所有優等生
#我得說，化妝才是真害人，不化妝痘痘也不至於那麼嚴重，此女不作死就不會死
#車禍毀容臉
#有痘你就去治啊，媽個嘰淨在這丟人現眼
#還大濃妝，看你不惡化
#……
孔鐺鐺一言不發地將評論拉到最下，猛地機身一震，她手抖，手機差點飛出去。如果不是鬱錚眼疾手快，從她身後一把抓住，恐怕就連這便宜的學習機都要當場報廢。
孔鐺鐺拿回手機，看到新來的短信，發信人：趙之心。
#鐺鐺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我真的隻是想幫你把痘痘稍稍美顏下。
“稍稍？”頭湊一邊看完前因後果包括此條短信的鬱錚冷笑，“所以這真的是你的學生證？你室友旁你p的照片？還稍稍？稍稍能把一個路人甲p成劉梓晨？火山坑你交照片之前到底有沒有自己檢查過？”
孔鐺鐺沒做聲，手按在鍵盤迅速輸入回複：
#沒事的，我知道你是好心，這件事與你無關，別往心裏去。
孔鐺鐺按“發送“，鬱錚一把奪過手機：“你是不是傻啊，不以惡意度人，但也要稍微有點防人之心！你那室友在這種敏[gǎn]時期此地無銀，說她不是故意我都不信。你就是太聖母瑪利亞，別人才敢黑過你一把之後又發這種不痛不癢的道歉短信！”
“手機給我！”孔鐺鐺大聲反駁，“那是我室友，是我朋友！”
“朋友，朋友會這樣對你？”
手機被拋回，孔鐺鐺也並未就此事與鬱錚爭論什麼，回完短信，走去鬱錚那張黑色係的雙人沙發，一屁股坐下去，閉目不語。
未幾，“死騙子……我肚子餓。”
“哥隻有泡麵，15元一盒，熱水免費。”
“你說你做人怎麼能這麼算計呢，煙也算，泡麵也算，連一千不到的分期費率也斤斤計較。”
鬱錚走去沙發另一端，落座。
半晌，他道：“夏羅莎以前是我徒弟，大學剛畢業，就來我們公司應征實習生。我選的她，領她入行，一手提拔。後來我出了事，無論事業還是做人，一敗塗地……那時我太年輕，根本就承受不起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所以就在某一天，連日子都沒選，就隨隨便便地拋下一切一走了之……
“你可以想象嗎，我整了一個爛攤子，讓我身邊所有無辜之人替我受過。而Rosa，她甚至什麼錯都沒有，就僅僅是因為與我的關係，斷送了她本該前程似錦的未來。我也不知那時的自己是蠢還是有良知，就在臨消失之前，還想著把她托付給我在公司最好的朋友。朋友……也恰恰是那位朋友，借著我留給他的資源，以最短的時間上位，清掃人脈，將所有曾與我相關之人掃地出門，甚至趕盡殺絕。那其中，Rosa就排在首位。”
鬱錚話畢，孔鐺鐺睜開眼。二人以各自最為平靜與漠然的表情對視，末了，孔鐺鐺問：“我以為隻有網絡遊戲才會有師父帶徒弟。”
“噗。”鬱錚失笑，雖則那笑意並不怎麼好看。
“那後來呢？”孔鐺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