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對了,我們是唐碌室友。”

孔鐺鐺已經把人認出來了,手裏還拿著那張從作業裏抽出的假條。“對了,”她道,“我剛剛撿到這個,好像是唐碌的,他怎麼連考試都請假?”

對方感恩,女神竟然主動搭訕,雖然還是為了那個撲街唐碌。

“是啊,他最近總請假。”一人道,“一個月沒到都回了四五次家了。”

“回家?”孔鐺鐺詫異,“回哪個家?”

“s省s市啊,”另一人反問,“你們不是老鄉嗎?”

孔鐺鐺忽覺自己錯過了什麼關鍵信息:“他為什麼回家,他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哪知身為室友,人家毫無愧疚地一問三不知:“沒聽他說過啊。”

孔鐺鐺微笑,換種問法:“那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請假的,第一次回家是什麼時候?”

“月初吧,”兩室友為了女神那一抹笑靨也不敢信口胡說,苦思冥想,“沒錯,是十二月一號!”

……

孔鐺鐺從建築學院出來,去了隔壁的土木新樓。

一個人坐在天台的圍牆邊,天還沒黑,腳下是申大全景。

鬱錚推門上天台,就看到孔鐺鐺腿懸在外的那一道背影。雖然明知她腳下有平台,但並不影響視覺效果的驚悚。就像鬱錚上回發酒瘋從上麵摔下去,把孔鐺鐺嚇得魂飛魄散。

鬱錚開始脫外套,都成強迫症了。孔鐺鐺身後,他道:“慫慫說你要了貨梯鑰匙,怎麼會突然想到來這裏?”

他把外套向孔鐺鐺遞出去,孔鐺鐺沒接,看了他一眼,反而問:“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鬱錚笑:“所以說讓你多做點瑜伽吧,你像我這樣跑來跑去就不冷了。”

鬱錚單手撐台子,一個使力就坐了上去,但離孔鐺鐺還有點距離,而且孔鐺鐺麵朝外,他與她正好反著來。

外套搭來肩上,又被孔鐺鐺扯下來,那其上未退的體溫,讓孔鐺鐺覺得很難受。

鬱錚無聲揚唇,也沒囉嗦,自己又穿了回去。

“唐碌家裏出事了。”孔鐺鐺道。

沒聽到鬱錚回應,她索性繼續:“我去過他們學院辦公室,有個老師說唐碌爸爸入院,所以他這一個月,幾乎一直在請假。他室友說他回了四五次家,是因為申市和s市太近了嗎……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鬱錚問:“那他現在人呢?”

“回家了。”

“還沒出院的意思嗎?”

孔鐺鐺一聲不吭地點頭。天台,屋頂,風大得連短發都hold不住。

孔鐺鐺鼻尖被吹得生疼,迎著風道:“11月30號的時候我去電視台錄節目,12月1號的時候我在幹什麼,我想不起來了……我隻知道我看了很多維密資料,找各種眼線的畫法,錄視頻,上傳,忙得好像連多一分鍾的時間都擠不出來……”孔鐺鐺翻著手機短信,找到了那天唐碌給她的留言:

#這幾天臨時有事,就不陪你吃飯了,記得早點睡,別太累

孔鐺鐺重重咬了一下嘴唇,下拉,是自己的回複:

#沒事,你忙你的

帶著一絲終於放飛的事不關己,第二天,她就跑去了物流倉。

“我以前總說自己有多喜歡他,喜歡了有多久,可其實我隻需要他在我想起他的時候出現。因為我忙,所以他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他的事也不算事。他做什麼我從來都不關心,最好全世界的人都能來圍著我轉,在我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就立馬趕過來,像你這樣……在我不想見你的時候就躲著不見。”

鬱錚一直垂視的眼,轉過來,看向她。

“死騙子,你記不記得那次說好要為收視慶功,慫慫說你準備了海鮮餐,但是我沒有出現。”

“好了,這裏太冷。”鬱錚從圍牆跳下來,又伸手接孔鐺鐺,“來,下來。”

孔鐺鐺被他拽下來,落了淚,被凍得一塌糊塗的臉,麵對麵望著那個曾頂著重壓幫過自己的人。

“我真的覺得自己很自私,”孔鐺鐺數落自己,“唐碌他提醒我很多次,不想我見你,不想我去物流倉,可我就是仗著他喜歡我,覺得他那些吃醋都是緊張過度。雖然我答應了他,可還是一次兩次地明知故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把他的感受放在首位,我反而覺得是他在逼我,逼得我喘不過氣。所以那天,我答應你慶功,卻在半路遇上唐碌……他隻是想跟我吃一頓飯而已,我卻因為他阻止我赴約耿耿於懷,其實我把不滿意都寫在臉上了,即使我嘴上沒說出來,他全都知道……”

鬱錚動了動眉梢,唇心緊抿,低眸,靜視著孔鐺鐺落淚。

孔鐺鐺回想:“我又何止是自私,我還很卑鄙。一開始,你帶我去健身房化妝,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是沒關係,隻要那個死騙子能幫我就好,所以那時候我找你偷師,要你幫我拍視頻,我沒有一點點心理壓力。可是後來不一樣了,我知道你以前的事,我不可能再理所應當接受你那些好意。我明明知道你不想跟以前扯上關係,我明明見過你有多難受,我就應該像唐碌說的那樣,不再見你,不再去糾纏你,可我就是一次一次地坐享其成。我說過我要靠自己,但其實我每一次靠得都是你。我真的想過再也不見你的死騙子……”孔鐺鐺終忍不住,抽噎出聲,“我真的試過要跟你一刀兩斷,我真的試過的死騙子,可是我做不到,我總是要跑去物流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