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鬱錚問:“消氣沒?”

他是笑著問,大庭廣眾都不足以形容周末市中心廣場的繁華,多少人走了老遠還不時回頭張望,多少人手機抓拍,甚至攝像燈直閃,鬱錚卻旁若無人,隻笑著對視孔鐺鐺的眼。

孔鐺鐺沒什麼表情,雖然講道理,她真的不應該再生氣。“我看你還是沒搞清楚,喜歡看你在公共場合花樣百出哄她開心的人不是我。”她冷道,“我這人很小氣,我喜歡吃獨食,我不喜歡我在乎的人當街給人觀賞。我不知道那些旁觀者的眼裏有多少是讚賞,又有多少是拿你當小醜。就算隻有一個,我也渾身不舒服。”

孔鐺鐺說完撇下鬱錚,回頭跑步過馬路。

街對麵找了條小路打車,鬱錚追過來,孔鐺鐺已經坐進了後座,砰一聲關了車門。

“回學校給我來條消息啊。”鬱錚躬身,隔著車窗叮囑,“路上小心點,別太晚回去,晚上來物流倉,我等你……”

他後麵那兩句,孔鐺鐺顯然不可能聽見。車屁股冒著煙,油門一踩毫無留戀從他麵前駛離。

鬱錚還是那副陪笑的笑臉,慢慢直了身,看那車子消失。他下意識連車牌號都背了下來,邊收了笑,皺眉按住腹部。

……

孔鐺鐺隨後幾天不是論文就是考試,沒去物流倉。

她並不是擠不出時間,她就是在賭氣。連原本準備的一係列高端眼霜的視頻都是在寢室錄的,起先還說有問題要問死騙子,結果她也沒問。

最氣人的是她生氣,還嘴硬說自己不氣,說自己不氣那個人竟然相信了,竟然再也沒有來哄過她!

拜托她隻是心疼他,無論是攝影展,還是那被無數人側目的極樂淨土。她隻是有那麼一句話卡在喉嚨裏發泄不出,她不知道死騙子到底懂不懂!可被夏羅莎那麼一攪和,就算對方不懂,孔鐺鐺也別扭地不想說了。

都怪以前不矜持,說對方重要,說他是她在乎的人,哪怕還和唐碌談著戀愛,也從未掩飾過自己對那人的關心。

現在回想,孔鐺鐺不愧是活了一輩子都沒談過戀愛的死剩宅,她果然不會處理感情。初戀談得一塌糊塗就不說了,現在的後遺症是,她無論怎麼做,死騙子都拿她當聖母,是出於聖母愛,孔鐺鐺才對他那麼好……

這日又是一門考試告終,晚上502出門狂歡。趙之心說不去,孔鐺鐺也不想去:“大姐,女神,雖然今天這門考完了,但是明天還有一門啊,你們是不是失憶了?!”

但無論她怎麼說,孫淼和林翹兩人聯手把她架出門口:“看看你,一臉晦氣,就算你是學習之神,這種黴樣還想考第一?”

申大相隔不遠的酒吧,富二代蘇暘哲請客,三女一男,把酒吧裏種類不多的幾款零食點了一桌。

果然都是不出來蒲的好孩紙,蘇暘哲托下巴,眼神灼灼笑望自己女神。

四周圍氣氛不錯,沒有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前台有人抱著吉他唱抒情,燈光朦朧。可就是在這種昏幽朦朧之中,排條和慫慫一進門,還是一眼看見了角落裏和兩女生笑成一團的孔鐺鐺。

“八點方向。”慫慫撥了個電話,沒兩句掛斷,不一會兒孔鐺鐺就被招來了。

“這麼巧?”孔鐺鐺手裏拿著杯沒喝完的果汁。

“心情很好啊?”慫慫斜眼瞟孔鐺鐺,又給自己點了一打啤酒。

排條問:“你們考完試了?”

“沒有。”然後就沒話了。

“死騙子呢?”孔鐺鐺沒憋住,“怎麼沒跟你們一起?”

慫慫和著音樂吹口哨,排條從後口袋裏摸啊摸,摸了手機出來,低頭發了條微信。

同一時間,孔鐺鐺這邊就接到了對方發送的照片。

“錚哥給你的。”排條道,“拿去交你的攝影作業吧。”

照片緩衝都緩衝老半天,看來像素挺高,好不容易刷新出來,孔鐺鐺定睛一看,是幅高空俯拍申大全景。

孔鐺鐺學了一個學期攝影,雖然真沒學會什麼,但審美情趣還是有那麼一點的。鬱錚給她的這張照片,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讓人看得無比舒心。

沒錯,它隻是一張風景照,但也不輸於那些高感官刺激的驚豔抓拍。

它就是那種舒服得,讓人坐擁腳下美景的好照片。

孔鐺鐺不懂:“這什麼?他怎麼知道我要補交作業,又是你們拿我的事去跟他八卦?早知道就不找你們訴苦了。”

排條沒說話,慫慫見孔鐺鐺往那照片隨便掃了眼就扔一邊了,無語:“痘痘,勸你再看看那照片,看你能看出點什麼?”

孔鐺鐺也沒反駁,再次拿起手機橫看豎看,一邊喃喃自語:“其實就算我交上去,夏羅莎想給零分也照給零分,不過這張拍得真挺好,比以前那些都強。”

“嗬。”慫慫冷笑出聲,“強,就隻是強?你手裏那張照片,可是站在全申大最高點拍的,你知道申大最高點在哪嗎?”

孔鐺鐺轉著眼珠子想了想:“土木樓?”

慫慫喝了口酒,差點沒被嗆住:“土木樓你去得還少嗎?你又不是沒在天台拍過照,你拍一張這樣的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