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他沉沉望她，“你會好受點嗎？”
“當然不會啊！”孔鐺鐺皺眉。
“那我就不說了。”
孔鐺鐺一愣，氣得大叫：“死騙子！所以就因為這樣你寧願捱到昏倒——”
“噓。”鬱錚製止她，“大半夜，注意點素質。”
孔鐺鐺氣得飽飽地丟下人，去打電話叫客房服務，完了道：“你胃不好，我已經讓他們準備好白粥等著，再等兩分鍾，馬上就來。”說話間調亮了燈，孔鐺鐺回頭，見鬱錚燒得蒼白的嘴唇，還和以前一樣賊賤地咧著衝她笑。
一點總裁風範都沒了。
吃粥的時候，孔鐺鐺交代：“這粥沒什麼味道，除了安眠藥，我什麼都沒敢讓他們往裏麵放。”她沒說的，是我不知道你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
“所以，就算沒胃口，你至少也要吃半碗。”
鬱錚卻忽笑。
“笑什麼？！”孔鐺鐺瞪他。
“火山坑，你知道嗎，你已經把我訓練出了條件反射。每一次……”他歪頭眯眼，“你隻要說，等等我，等下啊，等幾分鍾，在這好好等著，等會兒馬上好……我就知道你要去找東西來給我投食了，我的胃就會拚命蠕動，嘴巴分泌唾液，然後哪怕之前一點不餓，下一秒，也會餓得能吃下十頭牛——”
“胡扯！”孔鐺鐺一勺粥塞進他嘴裏，“我以前做好東西叫你吃，你還擺譜說沒胃口，現在又來哄我了？”
“我哪敢哄你啊，這是真的。”他望定她，“等我發現反射形成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戒不掉了。”
孔鐺鐺著魔了，入神地望著他，鬱錚道：“粥。”她才突然想起來，趕緊繼續喂。
一邊喂一邊道：“當時我忘了是上輩子看過一部什麼電影，說訓練某些不聽話的動物，沒有別的更好的方法，就隻能不厭其煩地反複去給它們加強某些指令的條件反射，所以……人也一樣，我隻是想試試，給你加點心理暗示，沒想到後來真的成了習慣……”
孔鐺鐺說得恰有其事，喝粥的人差點被嗆住，問：“你說真的？”
孔鐺鐺一秒變臉，冷笑：“這你也信？騙你的，難不成還每次都讓你騙我？”
……
粥喂過，又吃了藥，孔鐺鐺看人睡下，便去敲了隔壁房間的門。
林翹來開門，屋裏還有孫淼，都是被之前孔鐺鐺一通電話叫來幫忙的。
那時孔鐺鐺被嚇得魂不附體，一個人真的六神無主，哪怕去醫院，以她現在和死騙子的敏[gǎn]身份，自己單方麵也很難應對。
年少活力的美女從來不懼熬夜，孫淼在抱著筆記本刷某人生平，林翹則兩手不離她的ipad。
孔鐺鐺來了，三人便一同坐去電腦前。“看這個帖子，”孫淼介紹，“我之前翻了翻，這個最全。”
這世上，恐怕沒人比孔鐺鐺更晚知道鬱錚的生平細節了。
在那個人昏睡未醒前，孔鐺鐺哪有心思幹別的？
現在坐定，被孫淼上來先放了段hec的演講視頻，那視頻裏特別意氣風發、舉手投足皆是高傲、甚至微覺冷感的男人，和死騙子平日塑造的裝逼形象也都相差甚遠，不意外把孔鐺鐺嚇了一跳。
後經鬱錚本人鑒定，那該是他前半生時最為輝煌且目空一切的一段時期。
不用說，便是在任Alessio Moda總編的那半年時間。
後來Leon被鬥倒，鬱錚順利上位，進入董事會，真正成為公司高層一員——那段時期，也被八卦人士找到了幾張照片。
有一張是於V牌高定秀現場，鬱錚坐在前排，西裝革履，麵無表情。那時的他已經沒有了上一個階段那種眉目淩厲的桀驁不馴。明明時間相隔不久，同樣一個人，卻好像連麵相都已改變。他身旁的那些看秀者，眼裏皆有著對衣著設計的執著與鑒賞，唯獨他，似乎眼睛裏什麼都沒有。
孔鐺鐺不知道是否自己想多了，但梳起總裁頭、衣裝更加一絲不苟的男人，反而變得死氣沉沉且空洞。
是後悔了嗎？
當然，除去輝煌期與巔峰期，鬱錚還有另一段時期引得網民尖嚎，而且照片最多，便是小鮮肉的模特期。
那時的少年嫩得滴水，唇紅齒白，眉眼含著點遺世獨立之色……除了早期一些快銷服裝與內衣褲檔次不高，後麵便多是大牌、香水、法版vogue、英國glamour、美國名利場這樣的亮相機會。
難得的是死騙子長了一張high fashion的臉——這是死騙子自己說的。還有他雖是亞洲人麵孔，卻又有不輸歐美的立體五官以及鏡頭感。要孔鐺鐺解釋，哪那麼多廢話，不就是上相嗎？
但別說，孫淼林翹被其迷得嗷嗷叫不說，連孔鐺鐺這種老阿姨，見了當年的小鮮肉都有一種怦然心動之感，更實在想不明白，歲月這把殺豬刀，是怎麼活生生把個小鮮肉，殺成了申大初見時那朵能笑出一臉褶子的喇叭花的……
耗時不短，總算把這人生平看完，孔鐺鐺歎氣：“想不到……猜過他一萬種身份，竟然是個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