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林捏著賬本的其中一頁,將它翻過來翻過去, 在此期間他一直能感受到旁邊傳來的灼熱視線。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了, 很不自在地問,“你看著我做什麼?”
這眼神直勾勾的, 看得他怪不好意思。
喬田兩隻手掌托在下巴上, 眯著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晉林, 這麼裏三圈外三圈的, 還真叫他找出一處不同來。
他恍然大悟,一臉深沉,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晉林心跳馬上快了一拍, 他不自覺地咳了一聲, 聲音都有點緊張起來了, “我有什麼事情瞞你?”
“你真以為我沒看出來呀?”
晉林眼睛微微睜大,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兒了,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忽然聽見喬田搶先了一步, 輕鬆地笑道, “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簪子弄丟啦?我也是剛才才發現,你這幾天一直披著頭發呢。”
晉林:“……”
突然就有點泄氣。
喬田渾然不覺,嘖嘖兩聲, 手不規矩地上去摸了把柔軟的發絲,“你把頭發披下來也好看得緊, 看起來特別像個貴公子,也沒那麼凶了。紮著頭發雖然也好看, 不過這個天嘛,一看我就覺得脖子冷颼颼的。”
說著他還輕微地顫了顫,真像是受了冷風吹一樣。
“……”
晉林皺著眉無語道,“你瞎說什麼呢,我沒弄丟,好好地放著呢。頭發……我就想換個發型,不行?”
嗨呀,看走眼了,還是那麼凶巴巴的。
喬田訕訕地說,“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所以才想著對我好點,補償我呢。”
“……”
除了結果,其他全錯。
晉林忍不住扶額,愁得直歎氣:就這麼個笨蛋腦袋,得到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啊?
·
喬田在晉林麵前丟了一次人以後,也不敢去他麵前顯擺了,蔫蔫兒地趴在桌子上畫船模——老是畫女孩子的首飾,也實在是悶得慌,他便按照記憶裏爸爸給他買的航模,照葫蘆畫瓢地畫了起來。
船的輪廓剛打完,店裏忽然來了一位貴客。
“路夫人!”
喬田立馬坐了起來,眼睛亮亮的,“您今天怎麼有空來啦?”
“我和我相公在西市用飯呢,他方才遇見幾個老熟人,要敘敘舊。我想著左右沒事,就過來看看你了。”路夫人還是一如既往地美麗,笑著探頭看了看他的畫,“你在畫什麼?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沒有!”
喬田連忙搖頭,又很不好意思地把畫紙疊了起來,趕緊收到一旁,又給路夫人倒了杯茶。
兩人先是閑談了幾句,路夫人聊著聊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田田知道臨封嗎?”
臨封就挨著如水鎮邊上呢,走一天的路程也就到了,雖然它政治位置不算很好,但是因為天高皇帝遠,當地的父母官也是個做實事的,所以經濟還算發達得很。據說幾十年前還是個不如這裏的小農村呢,到如今,已經壓過如水鎮一頭了。
喬田便點了點頭,不是很清楚她提到臨封的用意。
“說起來你還不知道呢,我母舅便是臨封人,他兒子——也就是我的表哥,前些日子剛從京城調過來,隻消在這兒苦個幾年,回去後便是飛黃騰達了。”
路夫人兜兜轉轉,終於說到了正題,“前幾日臨封鎮上的富商送了他一套上好地段的商鋪,不過我表哥一家對經商都毫無興趣,正愁著不知道拿這塊地怎麼辦呢。我這一想就想到你了,你要是願意接手,我便讓表哥把那店鋪留下來,便宜些轉給你,如何?”
臨封鎮上的商鋪,那價值可不能和這小小的如水鎮相提並論。
但喬田是沒半點經商的頭腦的,這種事情他也不能一個人拍板決定,便露出一點猶豫之色來。
路夫人看見了,便溫柔地笑著安撫他,“不著急的,我知道這也不是小事,你仔細想想,回頭和我說一聲就成。”
路夫人也太好了吧!有什麼好的從來沒忘記他,自己沒答應她也不生氣,路大人真的太有福氣了呀!
喬田感激地要命,“路夫人,謝謝您!”
“一點點小事,不用和我客氣的。”
路夫人又說,“說起臨封來,他們最近弄了個什麼溫泉館,上回我和我夫君去試過了,還是挺好玩的,這幾日正要去呢。不然你們同我們一起去玩玩吧,也好親眼看看那鋪子如何?”
溫泉!
喬田聽到這兩個字,忍不住有點小激動。
古代洗澡其實是不太方便的,每次都要燒一大盆水,然後躲在木桶裏搓搓洗洗。有時候喬田還真的挺懷念現代家裏的浴池的,泡個美美的澡是多麼舒服的一件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