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神胎並非隻是一個稱謂,能被稱之為‘神胎’,哪怕尚未成神,那必然也是擁有著與真神相差無幾的五感。不僅僅雙目能看穿一切虛妄,魔主大人耳能聽天地之音,鼻能嗅到萬物生靈之氣,甚至直覺都非同一般。那聲不倫不類的機械聲清晰入耳,周輯眯起一雙眼睛看向趴在人皇懷中梨花帶雨的女人。冷冰冰的目光上下一掃,緩緩落到她的頭頂。
在那白衣女人的頭頂,有一團看不清實體的灰色陰影。東西小而古怪,莫名嗅到一股投機者的惡臭。
什麼玩意兒?第一次見,周輯有些好奇。
掩飾了真實相貌的單九雙臂環胸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眼睜睜看華裳裳矯揉造作地大喘息幾聲,白嫩的臉頰浮出兩團嬌豔的粉紅。仿佛不堪驚嚇,兩眼一翻便軟軟地昏過去。
實話實說,華裳裳的這身皮相確實不錯,就是在靈界都稱得上出色。若不然也不能引得一眾男子瞎了似的寵她。此時這般嬌嬌怯怯地倒在那男人懷中,單九閉著眼睛都能看到男子一見傾心的癡迷。果不然人群中響起接二連三的吸氣聲,仿佛被華裳裳絕美的容顏所震懾。
熟悉的操作,熟悉的場景,單九無趣地撇嘴:“……說什麼失去音信,這人不是活得好好的?沈家人是幹什麼吃的!”
她嘀咕聲雖小,魔主大人卻眉頭一揚,顯然聽到了。
他看華裳裳的眼神不由怪異。難不成這個矯揉造作的女的是華裳裳?
抬頭一看,單九一張晚娘臉。頓時確定了,這確實就是。
單九對華裳裳為何要演這樣英雄救美的戲碼絲毫不感興趣。雖然她的這雙眼睛能清晰地看到那男子身上的紫氣,不出意外,這個男人應該是這個國家的皇族,或者幹脆就是人皇。在確定路人沒出事之後,她毫不留戀地便帶著小徒弟和一牛一雞轉身便走。
“師父,既然人找到了,你不用給沈家人傳個口信?”魔主大人趴在牛背上,一臉幸災樂禍。
單九笑了:“喲,你小子腦子轉得挺快?”
魔主大人很謙虛:“哪裏哪裏,不及師父記性好。”
“不及你,”單九更謙虛,“記仇還是你擅長。”
死鴨子嘴硬,怪不得玩不過人家。魔主大人不由冷笑:嗬~
皇城的黑霧狀況比鳳凰城隻重不輕,但百姓卻還好,沒沾染業障。師徒二人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身後跟著一頭牛實在是引人注目。
單九兜裏還有八十多兩銀子,是當嫁衣剩下的。不管如何,先找個住的地方。
兩人繞著街道散漫地走,單九最終選了一家房費低廉的小客棧住下。倒不是她摳搜,實在是銀子這種東西太不經花,稍不注意就花光了。得省著點。將剩餘銀兩小心地裝進口袋裏,還不忘一個一個數:“要不是為了遷就你,你師父我根本不需要住客棧。”
魔主大人斜眼看著她這摳搜的樣兒,心裏忍不住罵一句:嗬,劍修。
將小徒弟安頓好,單九轉頭便消失在客棧。
單九做事不喜歡拖太久,一個手上沾染上千條人命的假道士。別說什麼替天.行道是多管閑事,她的道心不會允許這樣的人活著。單九身形極快,像一道紅色閃電在屋簷上極速閃爍。她打在那黑影身上的神識烙印沒那麼容易抹除,但此時那道神識在一點點削弱。
最後能感應的位置……在皇宮。
幾個閃爍之後,單腳立在巍峨宮殿的屋簷上冷冷注視著前方十丈高的摘星台。這座摘星台拔地而起,屹立在皇宮的正南方,仿佛一隻巨獸在俯瞰整個皇城。誠如魔主大人看到的,這個國家的帝王紫氣已經稀薄的隻剩一層皮。一國之運再衰弱也不至於隻剩一層皮,看來小偷還不少。
“唔,”單九眯了眯眼睛,“有點意思。”
謀定而後動,那是對於一些嘰嘰歪歪的法修來說。像單九這種劍修,一言不合就是幹!
手中無劍不要緊,作為一方大能,單九早已人劍(?)合一。飛花殺人,凝氣為劍,對於她來說都是小意思。單九於是從屋簷一躍而下,飛身進入摘星塔。
摘星閣裏空蕩蕩的,從上至下的人不過兩手之數。空蕩蕩的,倒是有幾分修士樣子。
單九追著神識烙印消失的方位,果然看到鳳凰城逃走的九靈道人。此時他正跪在一個癡肥的中年男人麵前不停地磕頭。那癡肥的中年男人怒不可遏,一腳將他踹飛出去。
那九靈道人也不敢反抗,哆哆嗦嗦地又爬回來,一把抱住那人的大腿。
“師父,師父你救救我。求你,求求你……”
五十多年的心血打了水漂,九靈道人心痛的嘔血。一路逃竄,他不知將單九翻來覆去咒罵了多少遍。然而再是咒罵再是心痛也於事無補。現如今叫九靈道人心驚膽戰的是,失去鳳凰城百姓的掩護,他的命數和所作所為很快就會被地下的鬼神發現。像他這種早就該死的短命之人,一旦被找到絕對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