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3 / 3)

王臨現下已經五歲了,個子高瘦,穿了一件淺絳色的錦袍,站在旁側的一棵桃花樹上。

王雋奉行的是男孩要窮養的政、策,所以雖然王臨一生下來就是太原王氏一族的少族長,什麼寶物沒有見過?但王雋對他依然還是甚為嚴厲,往日裏習武練文之時,從來不會因為他年幼就放半滴水。

島上的這陣法,他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困不住他了,滿島上他是想去哪就去哪。而現下他雖然才五歲,但輕功方麵也是有一定的造詣,最起碼他早先就已經到了這裏,且在樹上站了有一會兒的功夫了,司馬玥還是沒有發現他。

他的長相其實是隨了司馬玥,走的是濯濯如春日柳,軒軒如朝霞舉的明亮清秀的一路,隻是性子卻是隨了王雋,麵上時時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倒是將他這明媚的模樣給壓下去了不少,看著倒也是清澈俊朗的很。

現下他站在桃枝上,看著他娘啃完了一個桃子,又不解饞似的,去旁邊的一棵李子樹上摘了一隻李子。

隻是那李子很顯然是還沒有熟透,青青的模樣,讓他見了就覺得牙酸不已,可司馬玥卻似是極其喜歡這酸味似的,吃完了一隻,就又想去再摘一隻來吃。

王臨歎了一口氣。

他覺得他娘能心大成這樣也是一種本事。

飛身從桃樹上躍下,他走到了司馬玥的身後。

司馬玥正專心致誌的摘麵上李子樹上的李子,壓根就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

“娘。”直至王臨叫出了聲來,她這才轉過身了,低下頭,然後一眼就見到王臨站在她身後,正皺著眉頭,一副小大人似的望著她,眼中似是有責怪。

其實司馬玥有時候也責怪王雋,覺得他對王臨有些嚴厲了,不能他現下就這麼小小的年紀,就將他教育成一個小大人,喪失了孩童原由的天真爛漫啊。

王雋對此的解釋卻是,王臨生而性子沉穩,絕非是他嚴厲教導出來的成果。

司馬玥對此總是半信半疑,但她每每總是還想讓王臨活潑些。

於是現下見了王臨,她便伸手去揉他的頭,同時將手中剛摘的兩枚李子遞了過去,笑眯眯的問著他:“阿臨,要不要吃李子?”

王臨伸手將她手掌中的兩枚李子都拿了過去,卻沒有吃,隻是袖到了袖子裏麵去。

司馬玥:……

所以你拿著不吃是想要怎麼樣呢?

她欲待再轉身去摘了幾枚李子來,卻不想衣袖卻是被人拽住了。

她轉身,索性便是蹲下了身子來,視線與那隻小人兒齊平,笑吟吟的問著他:“阿臨不喜歡吃李子?那桃子呢,喜不喜歡吃?”

王臨不答,卻是抬眼望著她,而後便道:“娘你還是站起身來吧。”

司馬玥疑惑不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故一時並沒有站起身來。

就見得麵前小小的人兒蹙了一雙眉,望著她,頗為憂心的問著:“娘你到底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呢?”

這話隻聽得司馬玥更加水裏霧裏了,於是她便問著:“娘要知道什麼呢?”

就聽得王臨小大人似的歎了一口氣,說著:“娘你肚子裏有了我妹妹的這事,爹沒告訴你嗎?還是爹告訴你了,你壓根就沒聽進去呢?”

不啻於一個炸雷平地響起,司馬玥目瞪口呆。

於是她模模糊糊的想起來,前兩日晚間她將將要睡著的時候,王雋似是對她說了一句什麼話。當時她聽得了孩子兩個字,隻以為他是在說王臨,倒也並沒有往心裏去。所以說,她這是又有了嗎?

但關鍵是,王臨是怎麼知道的?王雋告訴他的嗎?王雋應該不至於對他這麼個小孩說這種事的吧?

司馬玥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就聽得王臨十分矜持從容的說著:“哦,昨日娘牽著我手的時候,我摸到了娘的脈。喜脈這種簡單至極的脈象,想來我是不會摸錯的。”

這孩子,真是,欠抽啊。

王臨確然也是跟著王雋在學醫。而實則王雋也是恨不能將自己一身所學都教給王臨,說起來,也實在是苦了他了。難為他一個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是什麼都要學,這要是她啊,老早就跑了。

思及此,司馬玥就愛憐的伸手摸了摸王臨的頭,同他商量著:“不然我和你爹商量商量,讓他不要教你這麼多東西?小孩子家家的,就應該每日高高興興的多玩玩,學那麼多東西做什麼呢?”

王臨不答,卻是說著:“娘你還是站起來吧。你肚子裏有我妹妹呢,這樣蹲著不好。”

司馬玥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這時就又聽到王臨在囑咐著她:“娘你雖然現下喜歡吃酸的,但這李子還是不要吃了。這李子原就沒熟透,吃了對身子不好。”

司馬玥:這到底她是娘呢,還是他是爹呢?

最後還是她這個做娘的被王臨這個做兒子的領著,繞過在司馬玥看來其實完全都是一樣的桃花樹,曲曲折折的回到了家。

想司馬玥當初懷王臨的時候不要太輕鬆,那時那總覺得肚子裏的王臨是個女孩兒,而且還會是個很乖巧很秀氣的女孩兒,結果等到生下來,乖巧是乖巧了,卻是個男孩兒。而現下她懷著的這個,自打三個月後就開始無休止的折騰她了。

她先是吐,吐得昏天黑地,吃什麼都吐,連喝水都能吐,甚或有幾次吐出來的都是血。喉嚨那裏被吐出來的胃酸這麼一灼,沙啞滾燙的不像話,於是司馬玥每日都是生無可戀的一張臉。

好不容易吐了一個多月,不吐了,能吃能喝能睡,不想娃開始胎動了。

想當初王臨在她肚子裏胎動的時候,真的是十分輕柔的啊,輕柔的她有時候都擔心。可現下肚子裏的這個,一動起來那叫一個翻江倒海,她竟然都能眼睜睜的見著自己的肚子跟波浪一般的起伏。而王雋那個沒良心的,有時竟然能在她肚皮上和肚子裏的娃玩起打地鼠的遊戲。胎動到後麵的兩個月,晚間她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隻覺得肚子那塊緊繃繃的,感覺她那娃就盤在她肚皮的最表層下麵,各種鬧騰著,甚或有一次她將手放在肚皮上的時候都能清晰的摸到她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