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打破彼此的沉寂,我拿起桌上的psp問佩嘉道:“這裏麵的內容你都聽過了?”
佩嘉微微點了點頭,看著我的一雙大眼睛漸漸泛出淚光。
我從桌上的紙巾盒中抽出一張麵紙替她輕輕擦拭了一下。“psp裏我說的那些話,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那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頓了頓又說道,“隻是那天當我看見你和邵飛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徹底的心灰意冷了……”
兩行清淚順著朱佩嘉滑若凝脂的臉龐滾滾滴落,看得我心疼不已,趕忙又抽出幾張麵紙去堵她似乎即將決堤的淚水。
“亂,你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就跟當年的辰光一樣。無論是辰光還是你,注定了我與你們都是有緣無分……”
佩嘉的這番話語雖讓我有些不是滋味,但同時也更增加了我對她的憐惜之情。本來她和辰光是多好的一對璧人,如今卻幾乎已是生死相隔。我不禁生出了“自古紅顏多薄命”的感慨。
“別哭了,也許說不定他哪天就會醒轉過來,老天爺雖然大多數時候糊塗了一點,但大原則上還沒犯過什麼嚴重錯誤,我相信好人終會是有好報的。”
“你不用安慰我,他的病情真的很嚴重,眼下能保住這條命已經很難得了……”佩嘉說著,剛剛已止住了的淚水又噴薄而出。
“咱退一萬步說,就算……那什麼,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實在是過於缺乏安慰女同誌的經驗,措辭難免有些不太妥當。想當年大學的時候,兄弟幾個有什麼不痛快,造它幾打啤酒,一切哀愁自然隨著人事不知而煙消雲散了。可現在我總不能拖著佩嘉去酒吧買醉吧。
“可你已經是林萌的男友了啊……”
“不是男友就不能照顧你麼?要不這樣吧,我做你哥算了。”想原先我總覺著林小妮就如同我的一個小妹妹,愛玩愛鬧;而佩嘉自然是我鍾愛的女友,需要我去細心嗬護。可現實卻跟我開了個大玩笑,整一個兒180度大轉彎——林小妮成了我的女友,而佩嘉卻要做我的妹妹。這人生的變化莫測實在是太他娘的狗血了。
佩嘉怔怔地望著我,那眼神雜糅著太多的感情,我自然無法完全領會。她輕輕歎了一口氣:“亂,我還想聽你唱一遍《情非得已》。”
這年頭,像《情非得已》這種過氣歌曲估計也就我還唱唱,佩嘉既然想聽,那自然是一百二十分地滿足她。
拿出那把被林小妮擦拭一新的吉他,醞釀了一下感情,《情非得已》的歌聲再次響起。歌詞中有我,有佩嘉,有林小妮,也有辰光。
此時我和佩嘉都坐在沙發上,她傾斜著靠在我的肩頭。當歌聲結束的時候,佩嘉為我講述了她和辰光的故事。
這是個著實令人感到心酸的故事,佩嘉的講述一直持續到日暮西山,當黃昏暗紅色的晚霞鋪天蓋地襲卷一切的時候,我才慢慢從故事中回過味來。
當年,佩嘉和她的未婚夫辰光兩人在訂婚後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事故。事故的起因是他兩人開車外出遊玩,這對戀人此時好得蜜裏調油那是不消說的,但也正是因為過於親熱,佩嘉一個勁兒地與正在開車的辰光嬉鬧,導致發生了追尾的事故。
眼看著喜事就要變喪事了,但所幸老天爺此時對這小兩口格外照顧,他倆竟然奇跡般的安然無恙毫發未傷,似乎正映了那句故老相傳的俚語——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事後佩嘉心有餘悸,一定要拉著辰光去醫院做一遍全身檢查才肯放心。辰光自然拗不過自己如花似玉的嬌妻,於是他們在事故後的第二天去醫院作了檢查。當醫生留下佩嘉想單獨跟她談一下辰光病情的時候,佩嘉就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醫生的診斷對於這對璧人來說無疑是殘酷的,辰光腦部長了個腫瘤,也就是俗稱的“腦癌”,不過索性現在發現得及時,還有救治的可能。
當日後辰光腦袋裏的那顆“定時炸彈”被切除的同時,他也變成了植物人。這種手術本身就有著極高的風險,佩嘉覺著自己的半邊天轟然坍塌。
話說人背的時候,喝涼水也會塞牙。而此時的辰光顯然是那種背到一定境界的主兒,應該屬於吸口氣也會塞牙的類型。身為一名植物人又由於體質急速衰弱患上腎衰竭——“尿毒症”那是什麼概念,按醫生的說法,他能挺過來的機會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