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混吃混喝的家夥,而是一個真真正正足夠與他比肩的男人。

“嘖嘖,”曲靖喝下一口酒,認認真真品評道:“氣勢很足,如果能看個現場,估計就更好了。”

花滿樓歎息一聲:“看來你是很想要去前麵援手?”

“非也非也,”曲靖搖頭如撥浪鼓:“我想要做的,無非就是在這兒看看就好。”

胸無大誌者,曲靖也。

花滿樓左右也是習慣了,也就微微彎起唇角笑了笑,就著曲靖的手喝了一口梨花白。

酒勁不算大,卻也足夠讓尚未昏昏的二人聽清了朱翊鈞的問話:“朕觀各位少俠,盡皆都是認得彼此的。”

曲靖抬起頭,就聽朱翊鈞笑問道:“朕卻是著實羨慕得很。”

這算是在試探了?

曲靖心知肚明,卻也隻是微微搖手笑了笑:“皇上不必欽羨,江湖之中麼,很容易就有一幫狐朋狗友,畢竟與這皇城之中是不同的。”

朱翊鈞的話被四兩撥千斤地挑開,整個人也是不氣不惱,隻是沒奈何地笑了笑,將這片輕而易舉地揭過去了。

彼時的戰場,鎮西王低喝一聲便轉過頭來:“無知小兒!”

他甩開郭擎天便急速向祁明遠攻來,那速度太快,幾乎不消片刻功夫便到了祁明遠身前。

近處隻有葉孤城,他神色微微一凜,卻到底不屑於做偷襲之事,隻將那劍尖往上輕輕一挑,斜刺裏極為柔和地一撥,而就是這細微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劍招,卻也就真的破了鎮西王死命得來的招數。

鎮西王喉間嘔了一口血,向後急退兩步——

“白雲城主……”

葉孤城神色漠然頷首道:“正是。”

“嗬……想不到汝等黃口小兒竟能請得動你們這些人,可算是讓老夫開了眼!”

“不消請,”葉孤城神色淡淡,伸手與李翊宸輕輕一借力,重又衝向了屍人群,而他的語聲卻是愉悅的很的:“自當一路罷了。”

這些話落定在鎮西王耳畔竟像是無情的嘲諷,他盯著葉孤城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手指微微顫唞起來。

祁明遠單手執劍神色漠然,看著鎮西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們這些人不同於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又或者說懲奸除惡這種事,他們從來沒有什麼原則。

也正是因此,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找出這鎮西王的弱點,然後哪怕千萬人一起衝上來,也是誓要誅之!

“時候不多了。”鎮西王忽然道,他一邊說著一邊竟是騰空躍起,遮雲蔽日一般朝著祁明遠的方向急衝而下!

霎時間帶出天崩地裂的力度,幾乎要讓人微微眯起眼來,整個皇宮大地都在震顫,皇城中的人無不驚愕地抬起頭,祈禱國泰民安,萬物長隆。

究竟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

祁明遠陡然將劍一抬,將那內力盡數灌注於這一柄劍中,幾乎聽得到劍刃控製不住的嗡鳴聲。

兩人的劍對在一起,然後各自偏離開來,鎮西王看著自己劍上籠罩的蛛網狀裂痕,卻是渾然未覺一般詭譎一笑……

可惜他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他最後的一句話,隻因為那一瞬間,一直站在鎮西王背後的陸堯終於得手了!

鎮西王緩緩垂下頭去,看著彎刀的刀尖從自己的心口穿出來,然後心頭血一點點滲了出來,滴滴答答,慢慢染紅了他的衣裳。

這一次,他再也不是無知無覺的傀儡,而是他自己。

鎮西王。

“是的,”陸堯保持著一臉木然的表情重複了一遍:“你的時候不多了。”

鎮西王起先還是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半晌方才怔怔地抬起眼來:“我……本王這是……敗了?”

陸堯將彎刀往後一收,任由鎮西王往下倒去,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低下頭去認認真真道:“嗯,你敗了。”

鎮西王苦笑了一聲,幾乎沒有力氣伸出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沫,隻好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之中的草香:“功敗垂成,莫過於此啊。”

“我才疏學淺,”剛剛結束了戰鬥的葉楓大步走過來,頗為悲憫地看著地上的人:“隻聽過一句成王敗寇,嗯,寇你好。”

鎮西王就那樣仰頭躺著,他半晌方才漠然笑了笑:“嗬……這一次,本王終於要去見我的兒子了,也好,也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也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半晌,楚辭朝方才走過來伸手試了試,然後慢慢道:“走了。”

宮九往前走了幾步:“那我們也走。”

楚辭朝哭笑不得,輕輕拍了拍宮九的後腰似乎是無聲的安撫:“我們還要等等。”

“等什麼?”宮九抬眼,眉眼之間盡數都是漠然無趣。

“等我的青岩居,我要去看看。”楚辭朝眉心微微含笑:‘這邊的事情我將藥方留下,應當也就是無事了。”

祁明遠看著麵前的楚辭朝,半晌方才道:“多謝楚兄。”

“不必。”楚辭朝唇角帶了幾分笑,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