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遠緩緩回抱過去,語聲有些微微的哽咽:“讓我緩一緩。”

他的呼吸就在朱翊鈞的耳畔,帶出灼熱的,忐忑的溫度。

“我……從來沒想過會這麼容易,”祁明遠一點點摸著朱翊鈞的青絲,那觸♪感好得很,讓祁明遠微微閉上眼睛:“謝謝。”

朱翊鈞沒有言語,隻是輕輕閉上眼。

談何道謝?

有那麼一個人,他願意心甘情願地為你放棄他熟悉的生活,打破千重萬重的阻礙到了你的跟前,這一切才當真是值得感謝的。

朱翊鈞半晌方才慢慢被鬆開來,然後迎上了一個灼熱的吻。

這個吻帶著近乎歇斯底裏的思念與忐忑,又或者前麵還是試探,後頭就有些把持不住的肆無忌憚,仿若灼熱的火苗,讓人無處可藏。

“我愛你。”祁明遠嗓音喑啞,慢慢道,他就那樣看著朱翊鈞的眼,仿若要看到天荒地老。

“……我也是。”不知過了多久,朱翊鈞方才笑了,然後清淺地吻了回去。

有太多的一切,都是沒辦法注定的未來。

就好像你從來不會明白,在你做出一個決定之後,你要為了它付出多少才能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白頭。

可是我們從來都不曾後悔過。

就好像無論是走到哪裏,你都會與我並肩,這就已經足夠了。

過了不足半月,國師於祈雨台為民祈福。

又一月,風調雨順,正是豐年。

此時的祁明遠正在皇上的禦書房裏頭,單手撐著頭昏昏欲睡,朱翊鈞一手執著墨筆批折子,一邊有些無奈地開口:“國師若是無事,不若就回去歇著就是。”

祁明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然後有些擔憂地看向那一摞厚厚的折子:“我幫你?”

“罷了,”朱翊鈞微微一怔,好看的眉眼舒展開來:“你好好歇著。”

“什麼時辰了?”祁明遠看著外頭已是掌燈時分,不由得問道。

朱翊鈞將祁明遠那頭的燭台剪了蠟芯,這才緩緩道:“已是快子時了。”%思%兔%在%線%閱%讀%

“歇吧,”祁明遠伸手小心地撥開朱翊鈞的墨發,不知幾時這位帝王的發頂竟然已是生出了白發來,看著觸目驚心,更多的則是那種抑製不住的心疼,“你也是操勞的太狠了。”

“如若不是國師昨夜勇猛非常,想必朕今日也不會如此狼狽。”朱翊鈞歎息,眉眼之間盡是無奈和戲謔。

這幅模樣落定在祁明遠眼底,卻是讓他十足地愧疚:“抱歉。”

他太過老實,以至於朱翊鈞都是微微一怔:“不必……該說抱歉的是我,那幾位老臣這幾日又在說起後宮空置之事,朕……”

祁明遠眉心微微蹙起,卻是沒了奈何,他自是明白後宮之事對於一個皇帝的重要性,卻還是放不下心底的疙瘩。

可是無論如何,在麵前的愛人是朱翊鈞之前,他還是大明的帝王。

帝王從來都不能隨心所欲。

“去吧。”祁明遠歎了口氣,語聲卻盡是溫柔。

朱翊鈞詫異地抬眼。

“我也不想你為了我置禮法於不顧。”祁明遠的眉心微微鎖起,眼底卻是繾綣溫和道。

朱翊鈞伸手將人環抱住,語聲哽咽低喃:“那你呢?”

如果說你要我三千佳麗,將來膝下兒孫滿堂,那麼你呢?

可否是這一次罷了,就再也不見,從此以後我為君王你為臣,再也不能坦率相見?

祁明遠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心底卻是苦澀的。

他能夠看到太多未來,他能夠置自己於不顧,卻到底不能放下朱翊鈞。

祁明遠不能害了他,這是帝王,是大明的帝王。

第二日,皇宮之中,再不見國師。

朱翊鈞照常上朝,一切如常,隻言國師已是出山為民祈福,或是許久不能再見。

每個人都看的分明,朱翊鈞卻是愈發清減了,整個人都有些鬱鬱寡歡起來,清湯寡水的吃著,卻是日日點燈熬油鞠躬盡瘁。他是一位好皇帝,卻是最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的一個帝王。

百姓愈發擔憂起來,幾乎擔心這位年輕的帝王就此折了,或許日子再也不會有這般好過。

第二年,國師歸,外族入朝相賀,卻是這位年輕的國師親自率一眾江湖摯友收服了邊境寇首,大軍來處,所向披靡。

祁明遠這三個字幾乎成了邊境上的噩夢,沒有人願意看到這位一身白衣的國師,又有人言——

大明國師,神人也。

回朝之日,祁明遠在朝下看著朝上的人,眉眼之間盡是刻骨的思念。

至此大明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外族無犯,百足餘年。

而朱翊鈞在慶曆十年時傳位於子,退隱於世。

與他同時消失的還有那位傳奇一樣的祁明遠,他和那些曾經在江湖中鼎鼎盛名的人們一起成為了長盛不衰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