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茵淺笑盈盈,乖巧伶俐的模樣讓人看了便心生愛憐,“芙茵也不曾見過兩位夫人,隻是日前經常聽聞,禦史夫人最是有一顆慈悲之心,常年誦經禮佛,遇到災荒之年必定會慷慨解囊,捐助災民,因此夫人的樣貌看起來便格外慈悲,同那畫裏的菩薩有幾分相似,芙茵是斷斷不會看錯人的。”
同禦史夫人道完,紀芙茵又將視線轉向了歸德將軍的夫人,“同樣,芙茵也曾聽說,歸德將軍有一位被世人喻為奇女子的好夫人,將軍夫人一身正氣,雖是嬌弱女子,卻有巾幗不讓須眉之氣概,將軍遭小人栽贓入獄之時,是夫人這樣一位弱女子,拚勁全力救出丈夫,保住全家,因此芙茵雖然不識得夫人,卻也可以憑借夫人眉宇間這一股正氣而斷定夫人身份的。”
“這孩子,果真聰明伶俐,足可見老夫人教導有方。”被誇讚了一番,二位夫人心裏都是喜滋滋的,對紀芙茵也越發有了好感,禦史夫人更是親熱,拉了芙茵的手,硬是讓她坐在自己身旁。
紀芙茵依禮謝過禦史夫人,這才在老夫人的桌上坐了下來,心裏浮起一絲嘲諷的冷笑。
什麼慈悲,什麼一身正氣,不過就是因為她前世見過二人罷了,隻不過那個時候,自己並不知道這兩位夫人的身份,被嬌寵慣了的她沒有及時對二位夫人行禮,不久之後,有關紀家嫡出二小姐不懂禮節目無尊長的流言便在都城中被流傳得沸沸揚揚。
坐在另外一桌上的紀妃茵見狀,麵上笑容不改,目光中卻劃過一抹怨毒,她明明就派了丫鬟去告訴紀芙茵,暗示她今天同老夫人坐在一起的兩位夫人,同老夫人的關係並不好,讓她切莫同兩位夫人親近,現在她們卻親親熱熱的坐在了一處!看來自己的丫鬟,最近也該好好教導教導了!
抿了口茶,壓下心中的惱意,紀妃茵起身,一張溫婉嬌美的臉上,目光卻是冰冷。
“大姐你要去哪裏?”三小姐紀巧茵見她站起身,問道,“馬上就到你點的戲了,不看了麼?”
紀妃茵衝她笑笑,“給祖母的壽禮被我忘在房裏了,取了壽禮我便回來。”
已經過世的紀老太爺愛竹,紀府裏專門栽了一片竹林,從竹林間的小道穿回院子的途中,卻聽得竹叢中一陣悉悉索索聲響,紀妃茵本是無意一瞥,卻在刹那間止住了腳步。
眼前那人一襲象牙色衣衫,以金線滾邊,玉冠束發,俊逸出塵。紀妃茵打量著,那少年男子的年紀應該同自己差不多,那儒雅俊逸男子此刻正手拈一片竹葉,唇邊一抹淺笑,已然勝過這世間所有戲文裏頭的才子將軍。
見小姐停住腳步,目光停駐在那名陌生男子身上,枚兒心思一動,隨即揚聲道:“什麼人,膽敢私闖紀府內宅!”
他轉過身,神態間卻並無驚惶,衝紀妃茵二人一拱手,道:“姑娘莫怪,在下隻是不小心走錯了路,又見這片竹林長得實在好,才會在此停留,若衝撞到了姑娘,在下實是抱歉。”
“枚兒,不得無禮,今日來到府中的,必定都是趕來為祖母賀壽的,怎能對客人如此大呼小叫。”紀妃茵輕輕嗬斥了幾句枚兒,柔聲道,“若公子不介意的話,我讓丫鬟為你帶路可好?”
“不敢勞煩姑娘。”說話間,那男子已經走出了竹林,見到紀妃茵的模樣時,那淡然的目光中竟有了一絲震動,脫口而出道,“敢問姑娘,可是這紀府中的小姐?”
若是以往,遭遇一陌生男子如此唐突,她必定早早喚了丫鬟打過去了,可麵對眼前這男子的時候,紀妃茵卻隻覺得兩頰有些泛紅,抿唇輕笑,“公子好眼力,我正是這紀府的大小姐。”
“原是這般。”男子笑了起來,笑意好似三月桃花灼灼,看得人挪不開視線。
正看的癡了,紀妃茵又聽到那男子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輕聲喃喃了一句,“原來竟是紀府的小姐。”
這話是什麼意思?正待仔細去聽時,對方的唇卻抿在一處,像是從未開啟過一般。可她就是肯定,自己方才的確是聽到了那句話的。至於那句話內裏所包含了什麼深意,隻是稍稍聯想一下,就羞得紀妃茵兩頰滾燙。
突然,就在此時,枚兒卻忽然驚恐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壓低了的聲音有幾分顫抖:“小、小姐,你看那、那裏!”
“什麼?”紀妃茵有些不悅,卻還是下意識地看向了枚兒所望著的方向,頓時也驚恐到麵無血色,反手拉住枚兒,“別、別過來,你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