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老夫人厭惡地掃了那二人一眼。

“是,是,老夫人,是奴婢鬼迷心竅,一時貪財,就偷偷的作出了以次充好,貪汙了銀子之事,是奴婢做的!”劉姑姑匍匐在地上,涕淚連連地磕著頭,“不要再打了,求夫人不要再打了!”

紀夫人厲聲道:“每個月小姐們的份例錢都是不小的一筆,你們夫妻二人負責采買這麼多年,還真真是好大的胃口!說,那些銀子都給你們弄到哪裏去了?”

周祥也一個勁的磕頭,“是奴才,奴才前些年染上了賭癮,每個月從府裏領的銀子不夠花,這才動了這歪心思的!”

“這種狗奴才,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打出去——”

紀夫人正待發落,卻聽到女兒輕聲打斷了自己。

“娘,先不急著發落,女兒倒是覺得就這麼將他們兩個趕出府去,著實有些不妥。”紀芙茵道,“他們二人負責采買這些東西多年,日日都有白花花的銀子從手中流過,眼看著那麼多的銀錢在自己的手上,一般人哪裏會受得了這種誘惑,一時把持不住犯了錯,雖說不可輕易原諒,卻也不需做的太過決絕。”

“那依你看,是要怎麼做呢?”

“依女兒看,先讓他們將這些年貪汙了的銀子一文不少的還回來,再打發他們日後去做府裏的粗活,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贖罪的機會了。”

原本聽到二小姐出言相勸,周祥夫婦二人的臉上還露出一絲僥幸,再聽到紀芙茵後來所說的,兩個人的臉上登時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他們兩個人這些年手裏沒攢下多少銀子,就算將來隻是要留在紀府做些粗活,那也比被趕出去的強啊!

隻是,他們又要去哪裏弄那麼多銀子呢?!一想到這個,他們二人的臉上又露出了絕望的神情,這些年克扣下來的銀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們兩個人手裏能湊齊五兩銀子都是難得了。

聽了她這提議,紀雲天笑道:“我便說我這嫡妹是個心軟的,娘,芙茵心善,就依了她吧。”

“好,那這件事,娘就交給你來處理了。今兒回去之後,拿上兩盒好的胭脂香粉給你四妹妹送過去,斷斷不能再讓靈茵受這種委屈了。”

“女兒知道了,娘。”乖巧地應了紀夫人的話,紀芙茵轉過身,對著地上那二人道,“雖說我想要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可也不能太過縱容。我隻給你們四日時間,若是能將銀子一文不少的送回來,你們尚可留在紀府,若是不能,那我也隻能將你們二人給打出府了。”

周祥同劉姑姑二人聞言,身子又是一陣顫抖,強忍著疼痛撲地跪謝二小姐厚德。

看她眼底那抹得意神色,顧含謙有些不解,他可是聽說,紀夫人的娘家乃是富可敵國的大富商,父親與哥哥又極其疼愛這個女兒和外孫女,平日裏光是外公送來的金銀珠寶,就足夠她享受不盡了。可今日這丫頭費了這麼大周章,竟就隻是為了讓兩個克扣了庶女份例的奴仆把貪汙了的銀子吐出來?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紀芙茵抱著那汙了的畫卷,衝老夫人道:“祖母,芙茵先回去了,等下還要找些香粉給四妹妹送去呢。”

拜別了老夫人,紀芙茵抱著畫,回到了自己的房裏,令青梅將自己所有沒動過胭脂水粉頭油之類的東西,統統裝進了錦盒裏,又拿了幾疊上好的宣紙,幾隻毛筆,連同剩下的兩塊徽墨也一並放在了裏頭。

一邊收拾著這些東西,青梅一邊感慨道:“若不是今兒奴婢親眼見了,還真是不敢相信,四小姐用的那些個東西,竟連奴婢們用的都不如。偏生四小姐人又是個實心眼的,連向老夫人告狀都不會,真是個可憐的。”

紀芙茵唇角挑起一抹輕笑,對青梅這話不做半句評價。

四妹妹靈茵是可憐,卻絕不是個實心眼的,她哪裏是不會告狀,分明是這狀告的比別人高明罷了。

明知道那墨會褪色,還送來了那幅畫,無非就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這個二姐姐,府裏頭有人克扣了她該得的份例。若是直接告狀,就算暫時有老夫人護著,但她卻一無背景,二不受寵,過後難保不會有人加倍地同她報複回來。

紀靈茵非但不是那個笨的,反而還聰明的很。隻是這聰明卻並不讓人厭惡,抑或覺得危險,隻要她的聰明不用到同自己相對的地方,她很樂意有這樣一個心思縝密靈巧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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