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2)

一篇文章,正是你要找的!"李文化說。

"啥文章?"

"《生男生女在於男》!"

"生男生女在於男!生男生女在於男!這道理倒挺新鮮!李文化,你念!"

這是新近出的一期《參考消息》,二版下角補白的位置,有這麼一篇小文章,文章篇幅不大,但是《生男生女在於男》幾個標題大字,赫然紙上。

李文化拿著報紙念道:

"生命的營造,是宇宙間的一個藍色大奧秘。一個精Zi與一個卵子的結合,於是,便有一個新生命來到人間。長期以來,人們一直認為,生男生女的主要責任者在於女性,因為這個生命,是由於女性的十月懷胎,才以物質的形式帶給這個世界的。其實,這種觀點現在被認為是錯誤的。生命學的最新研究成果認為,生男生女的主導者在於男性。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當精Zi……"

張家山一拍大腿,說:"好了,留下口才,一會兒到老廟溝再施展吧!這道理說得清清楚楚的,不信他馬澄清不服!"

說完,要過報紙,很仔細地折起,裝進口袋裏。

"李文化,你去叫穀子幹媽,咱們動身!"

老廟溝是個很偏僻的村子,位於子午嶺腹地。當年,這裏也許有一座廟。廟後來毀了,隻在半山梁上留著半截石頭砌成的舊窯洞。這幾年,上頭管得不怎麼緊了,村裏又一人攤五塊錢,將窯洞接上了口。重建以後,小小的廟裏倒也香火不斷。

廟下麵,靠山根的地方,是一溜錯落有致的窯洞建築,這就是原先的老廟溝生產隊,現在的老廟溝村民小組了。

王小翠站在畔上,手拿木勺,正在喂豬。嘴裏""地叫著,木勺磕在石槽上,"咣咣咣咣"直響。幾頭豬搖著尾巴,嘴往槽裏拱。

小翠的幾個女女,在窯院裏跑著玩耍。

大路上,村民笨牛脖子上架一個男孩,正在趕一群牛上山。

"王小翠,你站在畔上,丟魂失魄的,莫非有什麼心事?"笨牛搭訕。

"你個爛舌頭的,全沒個正經話。告訴你,我在眺山現哩!"王小翠答。

"山現"是指太陽光照下遠處的山的輪廓。

"白臉臉妹妹畔上站,眺不見哥哥眺山現!民歌上說的,沒錯!"笨牛說。

"好我的笨牛哥哩!你不去拉你的牛,在這裏胡騷情啥哩!當心馬澄清一會兒回來,打斷你的腿!"

"你不要拿馬澄清來嚇唬我。他成天鬧著要離婚,要把你一腳踹到門外邊哩!"

一句話,說到小翠的難受處,小翠一下子臉色灰塌塌的。

笨牛又說:"真的,小翠,我跟你說句正經話。馬澄清要是不要你了,你到我窯裏來盛。哥每晚上給你打洗腳水。"

小翠受了委屈,淚花花在眼眶裏轉著,說道:"笨牛,你再在這裏磨閑牙,說些沒眉眼的話,我就喊人了!"

"別!別!我走!唉,人家的婆姨,自家的兒子!"笨牛自言自語,趕牛走了。

"吃著碗裏,看著鍋裏!尿泡尿把自個兒照照,看你那髒①樣子,還想打我的主意。"

王小翠朝笨牛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說。

王小翠轉過身,正待進窯,又見從遠遠的山路上,下來了一撥人。她手搭涼棚,眺了眺,見是張家山一行。

"哎呀,張幹大,今個兒咋有空,走到我們這山旮旯來了!"王小翠是小輩,遠遠看了,先出聲。

"人在世上,不走的路還走三遭哩!告訴你吧小翠,今個兒,我們調解所娃娃打狼一齊上,來到老廟溝,就是為調解你和馬澄清的事情的!"

"你可不敢叫我們離婚!"

"咋能哩!幹大這一把年紀了,咋能做這號缺德事。遇官司說散,遇婚姻說合,是張家山調解所的規程。幹大這次來,是帶了靈丹妙藥,專為治馬澄清那小子的病的!"

"那敢情好!"王小翠說。

王小翠放下木勺,從家裏拿出個笤帚疙瘩,掃張家山身上的土,一邊掃,一邊揀好聽的說。

"老廟溝,老廟溝,原先有座廟,文化革命時候拆了。爾格,人們咋呼著,把廟建起來了,可這廟裏空空的,缺個菩薩。我看,張幹大,你就不用走了,住到廟裏去吧,我王小翠一天三次給你燒高香!"

"小翠,你這話叫人聽了心裏滋潤。住我是想住,隻是怕你穀子幹媽不答應。她雇下我,晚上給她暖腳哩!"

穀子幹媽一聽,紅了臉:"張家山,你真沒出息,有一點福,都從嘴上跑了!"

"一對老燒包!"李文化說。

"馬澄清呢?"張家山收斂笑容,認真起來。

"他在窯裏挺屍哩!鎮上一回來,他就茶不思飯不進的,躺在炕上哼哼。地裏的莊稼都叫草火了,他也不管。張幹大,一火三不收,這光景,是沒法過了!"

王小翠說這話時,撩起圍裙擦了一下眼睛。

"馬澄清這小子,把戲唱得就和真的一樣!"張家山搖搖頭。

王小翠請張家山一行,到窯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