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說道:"罷罷罷,小賈,你過來,陪這個馬文明,走一趟邊牆村。"
賈稽查走出自己房間:"段長叫我?"
"嗯!"
"去去也行,隻是,天不早了,能不能叫我屁股底下,把咱們車,壓上一回!"賈稽查說。
"你給司機說一聲去吧!就說我說的。"
"好!"賈稽查歡喜。
賈稽查、馬文明,往車上一坐,吉普屁股後邊一冒煙,離了六六鎮。賈稽查往日坐車,都是坐後邊,車上也有領導,他隻是個隨從而已,今個兒,這車這一陣兒,是姓了賈了,因此也就不再猶豫,理所當然地坐在了首長位置。
車行進間,賈稽查又想,當了稽查,他還沒有回家去轉一轉哩。這回,是吆著個吉普車回家,何不等邊牆村的事完了,順路回家一趟,讓車,在村子裏轉一圈,讓家裏的人,也跟上風光風光,知道兒子爾格在外頭,鬧成世事了。
想定了,就跟司機說:"一會兒到了邊牆,撂下馬文明,到我家裏打個轉身,我請你吃好吃食!"
"你家裏能有啥好吃食?"司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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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燉羊肉,總該有的吧!"
"你哪裏是想請我吃燉羊肉,你是想在村子,風光上一回!"司機揭穿他。
賈稽查也不忌諱,他說:"你說對了。我家老人常說,你啥時也吆回一輛車來,羨羨村上的人,我想,不遲不早,就在今天吧!"
聽著兩人拉話,馬文明坐在後邊,一聲不吭,他心想:光想美事哩,過上一陣,到了邊牆,我叫你賈稽查,哭都沒有眼淚!
汽車的腿快,隻一陣兒,就在邊牆村了。馬文明知道那個攤場,他閉著眼睛,故意不去看。賈稽查的一門心思,還在雲裏霧裏,哪顧得上去看。倒是司機眼尖,一眼看見,公路邊一堆廢鐵,於是一把把刹車踩住,說道:
"咦,那是什麼?"
車停在四輪跟前,賈稽查這才大夢方醒,瞅著一堆廢鐵,叫苦連天:"媽呀,惹下大亂子了!幾天不見,這好端端的一架四輪,咋成了一堆廢銅爛鐵了!"
沒容賈稽查反應過來,馬文明舉起搖把兒,一把塞到賈稽查手裏,說道:"法庭判了,要你還我扣著的四輪。爾格,四輪在哪裏,你給我說!"
"四輪是叫麻子牛扣的。車燒了,你找麻子牛去!"賈稽查想推卸責任。
"好娃娃,法庭上,麻子牛將搖把兒,交給段長,段長將搖把交給我。那麻子牛,好精不死,他早把自己身子騰利索了。三倒葫蘆兩倒瓢,爾格,人人都是事外人了,就套住了你個賈稽查!"
賈稽查爾格才明白這世事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他是把黃河看成一條線了。
賈稽查猛然醒悟,覺得那搖把兒還在自己手裏,於是,像扔掉一條蛇一樣,趕緊把它扔掉,嘴裏說道:"這事我不管了。你去找法庭,叫派出所來查,看是誰家娃娃燒的!"
馬文明看了一眼地上扔著的搖把兒,說:"反正我把搖把兒,交到你手裏了,你願意往哪扔,是你的事。誰家娃娃燒的,我不管,叫派出所來查,我也不管,那是你們公路段的事。爾格,我也不跟你在這裏白費唾沫了,我要到法庭去告你,叫你公路段執行裁決!"
馬文明說完,瞅了那搖把兒一眼,氣昂昂地揚長而去。
年輕氣盛的賈稽查,這回真是傻了眼了。那吉普車司機不識相,還一個勁地問賈稽查回不回家。賈稽查說道:"回球哩!這一屁股的屎,都按到我腦上了,還有心思回家?走,回段上去,給段長彙報!"
"青天大老爺,你給我做主!"六六鎮法庭門口,馬文明大叫一聲,撲倒在地,長跪不起。一街兩行的人,都不知道今個兒又發生了什麼新鮮事,一個跟一個圍了上來。這馬文明大家都認得,於是七嘴八舌,紛紛詢問。馬文明隻為造聲勢,並不回答,單等那法庭庭長張建南出來問話。
庭長聽到門外人聲嚷嚷,出來一看,見是馬文明,不由得皺起眉頭,吼道:"馬文明,三輪四輪案,我張建南處理得清清如水的。你這又是咋了,跑到法庭門口,耍社火,出洋相!"
馬文明見庭長出來了,一半麵向眾人,一半麵向庭長,淒惶惶地說道:"公路段保管不善,拿工作當兒戲,我那四輪已經被一場大火燒成一堆廢鐵了!"
法庭和公路段,因了馬家砭"楊樹案",已經有了一些隔閡,因這"三輪四輪"案,隔閡又深了一層。"三輪四輪"案雖已處理了,但是張建南想起這事來,心裏總有不平之意。爾格,見這馬文明把刀把遞到自己手中了,不覺一喜,說道:
"可是真的?"
馬文明趕緊強調:"當然是真的!我跟賈稽查,剛剛到邊牆村,跑了一趟。"
見說,庭長自言自語道:"這張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