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包紮完傷口,我從急救室走出來的時候,感覺兩腿軟綿綿的,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伊燕站在走廊內,見我走路的這般模樣,她看著忍著笑。
此時此刻,我也沒有心情和她說什麼,更沒有心情去想什麼。
她走上前攙扶著我的胳膊。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柔情的一麵。
但是,我不禁略微感覺有些羞澀,因為我總覺得我和她格格不入。這大概是身份懸殊的緣故吧,亦或是別的原因。
走了一段距離後,我忽然細聲地說:“伊小姐,我自己走吧。”
她嫣然一笑:“怕我呀?放心,我不會乘人之危的。”
聽她這麼一說,我也微微笑了笑,感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出了醫院天早已經黑了,五光十色的燈光點亮了夜空。
上車後,氣氛不再顯得那麼緊張了。我是說與來醫院前相比。
雖然暫時坐在車上,我不用去想去處的問題,但是下車後,我所要麵對的或許就是帝都的夜景了。我可以想象得出來,我一個人拎著一個破舊的行李箱,徘徊在街燈下的情景——那種情景猶如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淘金者初入大上海的情景。
伊燕在啟動車的同時,跟我開了個玩笑:“你不是會功夫嗎?怎麼連個小小的石子都征不服呀?”
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回道:“要不你去試試?”
“嘻……”她一笑了之,然後掛下了倒擋,倒了倒車,隨後開車往前駛去了。
當車上了主道後,她扭頭瞟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問道:“呃,原來你真會功夫,之前我那麼欺負你,你怎麼不還手呀?還是……讓著我?”
“嗯……”我想了一下,扭頭看了看她,“因為你是女人呀。”
“女人……”她似乎有些生氣了,瞪了我一眼。
過了一會兒,我忽然冒出了一個疑問——細細想來,她對我也算很好了,那麼她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呢?我想問她,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回到市裏後,她將車靠著街邊停了下來,扭頭看著我,問道:“我送你到哪兒呀?”
看著她,我心灰意冷地想了想,也不知該去向何處,隻好回道:“就這兒吧。對我來說,反正到哪兒都是起點,因為我……沒有終點。但是……謝謝你,伊小姐!”說著,我打開了車門,準備下車。
“呃——”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
我回頭看著她,沒有言語,似在期待她能給予點什麼。
“你沒有住的地方嗎?”她定睛看著我。
“嗯……”我有些羞澀地看著她,“有呀。”
“哪兒呀?”
我想了想,說:“隻要有街燈的地方就都是我的住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