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雅也的高跟鞋踩上梅幹的脊柱,細微的斷裂聲、梅幹掙紮扭動帶動膠帶的吱呀聲、被封閉在膠帶下的淒厲慘叫聲,在壹原愛理耳邊數倍放大,她咬破嘴唇、劃破指甲,卻掙脫不得。無論梅幹還是她自己,她都無法拯救。

*

赤司沒有想過,在上午毫不愉快的見麵過後,壹原愛理會跑回京都找他。

站在門口的小小身影似乎完好無損,然而萎靡的神色和頹唐的氣息表明,壹原愛理的狀況十分糟糕。

“征十郎……”

壹原愛理懷抱著一個紙箱,像是不能確定眼前的赤司是否真實一般、試探著小聲呼喚,注視著赤司的雙眼空洞無神,仔細辨別還能發現,原本漂亮的湖綠色雙瞳中,右瞳比左瞳渙散,顏色也更加幽暗。

赤司等著壹原愛理發話,可那聲飄忽的“征十郎”過後,壹原愛理便沒了反應,茫然地望著他。赤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讓如今的壹原愛理狼狽到這幅模樣,想來與仁王雅也脫不了幹係。

那又如何?在傑索的事情上一向獨斷獨行、受傷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一直拒絕他介入的是她自己。他說過親自傷害她也在所不惜,這點事情,以為他會心軟嗎?

赤司微蹙著眉,神色冷冽,扶著門的手幾次要發力,卻一次次停了下來,他想再等等,哪怕一句認錯或者哀求,他想聽壹原愛理說些什麼。

赤司在等壹原愛理開口,這份意圖顯而易見。壹原愛理嘴唇微張,翕動兩下,最終沒說什麼,仍是望著赤司。

傑索的事情、青峰的事情,他們之間那些或許不該成為恩怨的隔閡,此刻能不能不論對錯不論輸贏擱置一邊,她隻問他願不願接納她。

這是隻問本心的難題,赤司被為難住了。風間芽衣和銀分別建議過,要他遇事猶豫一下,考慮他的怒火有沒有不可壓抑到對愛理受傷視而不見,要他在他畫出的底線上放寬一分。看到愛理之後他就在想了,堵在胸口上下翻滾的那團怒氣,究竟是氣惱愛理又一次獨自麵對險境而落魄,還是……心疼呢?

堅持自己說過的話、將壹原愛理拒之門外,赤司知道他辦得到。可是,不心軟……並不等於不心疼。

赤司敞開房門,伸手扶住壹原愛理將要抱不穩紙箱的手臂。

壹原愛理左瞳微斂,眉目輕彎,下一刻再也支撐不住,前傾墜倒。行動先於思考,赤司側身接住壹原愛理,將她攬入懷中。

壹原愛理醒來是躺在沙發上,麵前的桌麵上放著一杯水,赤司就坐在一旁。

“征十郎……”

“你睡了兩個小時。”赤司語調平穩、神色平靜,“把水喝了,我放好了熱水,先去洗個澡。”

壹原愛理呆坐著,望著赤司的眼中仍然沒有多少神采,似乎還未從當前的狀況中回過神。

赤司端起水杯遞到壹原愛理麵前,壹原愛理喉頭滾了滾,缺水的焦灼終於促使她做出反應,接過水杯喝了一半。

“征十郎……”

壹原愛理張了張嘴,最終沒能組織出有意義的語言。

赤司拿走水杯,托著壹原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