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了一家茶餐廳,叉燒、魚蛋、豬扒包、榴蓮酥、雙皮奶,他點了滿滿一桌子。
“還習慣吧?”
“就是太熱了。”
“怎麼會想到考來這裏呢?”
“離香港很近啊,哈哈。”我笑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他也笑:“以後有機會來找我玩啊,帶你去吃好吃的。”
吃完東西,我們去看了一場電影。很悶的片子,他在電影院睡了好幾覺,醒來之後一直問我劇情,我就慢慢跟他講,講到最後,我也弄不清楚導演到底要表達什麼。
晚上我們又去了KTV,一起去的還有後來到的一個女生,林子豪說是他的一個好朋友。她跟林子豪講話都用粵語,語速太快,我聽得不太清,但看得出來,她對我帶著敵意,那種不合的氣場,使得整個包房的氣氛很詭異。
後來那個女生喝多了,倒在林子豪的懷裏不肯起來,林子豪看看我,說:“要不然我們就不唱了,回去吧?”
我們在路口道別,像從前那樣,我催促他:“走吧,你們快走吧!”
林子豪帶著女生去了酒店,不難猜想會發生些什麼。林子豪回香港之後才告訴我,他很喜歡那個女生,一直在追她,現在他們在一起了。
chapter 10-5
林子豪偶爾還是會來找我,有時候是他一個人,有時候是他們兩個一起。他單獨來的時候,我的話就多一些,其餘時間,我都不怎麼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久而久之,他來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我們的聯絡也越來越少。
畢業之後,我去了香港,像中環任何一個年輕人一樣,混跡在一群沒有什麼表情的人當中。我做過專櫃小姐、前台接待、模特公司助理,現在在一家星探公司上班,每天要做的就是在香港的街頭忽悠那些小年輕們,讓他們覺得有夢可以做。我也學會了喝酒,一整個月都沒業績的時候,就買了啤酒把自己灌醉,然後一覺醒來,繼續去工作。
同事Ben是本地人,見我一連幾天都愁眉苦臉,問我:“這裏很現實的,你為什麼要來這裏?”
“我以為在這裏可以尋夢,哪知道這裏卻是夢破碎的地方。”
然後Ben似懂非懂地走了,但是如果他再問一句:“為什麼你還願意待在這裏,不去別的地方呢?”我想,我會回答他:“別的地方沒有他。”
是的,香港之外都沒有他。
可是我在香港待了快一年,這個不大的地方,我卻隻見過林子豪一次。就是那次路過一家婚紗店,看到他們在裏麵選婚紗,我飛快地逃走,生怕被他看見。半個月之後,收到他即將結婚的喜訊,他盛情邀請我去香港參加他的婚禮,但是我並不準備出席。
我離開了香港,離開了有他在的這個地方。
決定放下之後,別處都可以是新的開始。
最近我熱衷於買各種水果,然後聞它們的味兒,荔枝是初夏早時的薄霧,櫻桃是兒時在奶奶的院子裏落了一地的紅,番石榴是我在下完雨的天台想起了你,榴蓮是那次離別的眼淚。
我愛過的男孩,新婚快樂。
我是一個不喜歡吃水果的人,但時常會在聞到一種水果味道的時候想起一些人來。曾經有個人愛榴蓮如生命,而如今,在逛超市的時候,每次看到榴蓮還是會想起那段美好的時光。
榴蓮的發音同“流連”,流連過,又怎會輕易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