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蕭臨搖搖頭,在夢裏見到那傾國傾城的容顏時,一把撲上去,甜甜的叫喚他的名字,感覺殘缺的人生終於圓滿了。
美夢裏,皇叔俊美容貌美如冠玉,一身白衣飄飄,美目顧盼間盈盈生輝。那一刻他凝望著他,輕輕柔柔的微笑著。
有了那樣的夢中甜美體會,知道那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蕭臨才沒了多大畏懼。僅管崇敬依舊,可是人也越發的……那啥,放肆?
寵愛是放肆的溫床,蕭臨越長大越放蕩不羈,也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應該歸結到蕭之翊身上吧?
隻是為何這一刻,利嘴柔心的皇叔,會帶著這麼生疏的寒色睥著他?眼底殺氣溢露,幾乎又要讓蕭臨產生一種被蕭之翊討厭的錯覺。
“皇、皇叔?”試探的,惶恐的,小心翼翼的叫喚出口,不安的仰望著那美的不真實的絕色容顏。
皇叔是真的生氣了?蕭臨不安。可是沒道理,以前他再過分的事情都做的出來,皇叔也沒有這麼氣憤啊!
狐眸一轉,蕭之翊斜睨著蕭臨,冷冽麵無表情,良久高聲對外喚道:“來人。”
蕭臨心裏一跳,大概已經知道蕭之翊這次,是非要懲罰他不可了。不多時,守值在外的禦前侍衛長顧安彥帶著兩個手下進入房裏。
瞄見禦書房前方,自家頂頭上司冷若冰霜的神情,顧安彥嚇一跳,再見蕭臨委屈屈的跪在地上,心裏便大概明白了幾分。
唉,後宮裏能把他家美人陛下惹炸毛的,也隻有風流倜儻的煜郡王小臨兒了。這一對冤家叔侄啊,能不能別這麼折磨別人?
“微臣參見皇上!”氣氛不對,連平日裏最不靠譜的顧公子都安份著,“不知皇上喚微臣有何吩咐?”
彎腰作揖,偷瞄一眼蕭臨,顧安彥遞上一個同情萬分的眼神。兄弟,你咋又惹毛你皇叔了,上個月剛從慎刑司出來呢!唉,如今你自求多福吧!
蕭臨讀懂顧安彥眼裏的意思,俊臉泛紅,冷著臉倔強撇過。
蕭之翊看到蕭臨還一副冷冰冰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以為他是大大的不服自己,當下心火越旺。啪的一聲將手裏的書摔在地上。
顧安彥和蕭臨同時被嚇一跳,急忙也跪在地上,“皇上請息怒!”
“息怒?”蕭之翊冷笑,心情說便就變,當即吩咐道:“顧安彥,你親自將煜郡王壓回靖章宮。傳令燕秦,告之他煜郡王下午不必習武,讓他監看煜郡王跪在靖章宮大門外的宮道上。”
一頓,蕭之翊轉身,無情的字字脫口而出:“非到日落,煜郡王不得起身,任何人不得幫扶,否者朕格殺勿論!”
如今是八月份,夏日炎炎悶熱,驕陽的威力驚人。下午別說是跪在外頭,就是在房裏呆著也熱的不行。皇上要把小臨兒罰在宮道上跪一下午?
顧安彥急忙開口請求:“皇上,您請三思,如今外頭太陽光極強,熱的不得了。煜郡王是千金之軀,怎麼能受這麼大的罪呢?”
皇帝陛下,您可別一時心比石硬,到時候又後悔內疚啊。顧安彥著急不行,生怕蕭之翊氣昏了頭,真的把蕭臨罰跪。
先別說外頭驕陽似火,但是跪在人來人往的宮道是,那是十四歲勃勃少年的蕭臨麵子可以經受?以後蕭臨還要不要在宮裏做人呢?
蕭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黑瞳瑟瑟閃閃,直勾勾的仰望著蕭之翊,喃喃道:“皇叔……”
他當真,要這般對他?蕭臨不相信,充滿希翼的眼神緊緊鎖著蕭之翊俊容,生怕錯過他的每一個表情。
蕭之翊對上蕭臨的眼神,不安的,受傷的,心裏頓時一軟,連忙撇開臉。
幾乎是咬著牙般,逼自己狠下心重申:“顧安彥,朕的話你沒聽到嗎?還不把煜郡王帶下去!”
反正無論怎麼好,總是要離開他的。反正無論怎麼放縱,總是要為了別的人背叛他的。還不如狠著心,冷眼旁觀。
蕭之翊轉身,一字一頓:“你若下不去手,朕就讓慎刑司的人親自來將煜郡王拖走!”
慎刑司,裏頭的公公凶殘到可以把你活活逼瘋的地步,不管你是皇親國親,還是文武大臣。
拖走?又是慎刑司?蕭臨心一點一點的涼透,望著蕭之翊故意偏開的精致容顏,突然覺得很是諷刺。可憐哀求的俊臉也變了,冷冷凝視。
或許,他還是不曾在乎過他的感受,一切,隻是他自作多情吧。他是個傻瓜,他竟會覺得皇叔這個人不是冷酷的,他的心或許也很柔暖。
蕭臨黑色瞳孔冷光盈動,清俊的臉上掛著失望到不屑的笑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性感魅人卻淒婉悲哀。
起身,冷笑,與蕭之翊齊肩而立,冷笑著說:“不勞皇叔擔憂,蕭臨領罰,自己這就去跪著……”
不再抱什麼希望,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蕭臨狂妄的一甩衣袖,倔強的抿著雙♪唇走出禦書房。
顧安彥在一旁拉都拉不住,隻得急忙再勸蕭之翊:“皇上,您三思啊,如今可是八月,是三伏天啊!”這不是要小臨兒的命嗎!
蕭之翊盯著蕭臨幽幽遠去的背影,竟在蕭臨身上感受到濃厚的寂寞與悲涼,心裏猛地一抽,竟會感到絲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