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有些靜滯,像是空氣浮塵都在此刻,飄然而落,晃動不了半分。
那些透過紅木窗而來的陽光,將室內的景物點亮。那一個個畫架上的流影,裝載著他們曾經的一幕幕,愛恨情癡,終成纏綿。那一隻掩蓋著汙漬的彩蝶,像要翩翩起舞,脫離凡塵而去。
多麼美的早晨,她終於像很多年前那樣,站在了他的身邊,尋眸而去,他長長的眼睫,在光影下,晃出一彎優美的弧度,輕顫,淺動。
他的薄唇微動,輕闔著,卻說出了那般的話語,“因為我相信,我的抹箏,不會舍得拋下我。”我的抹箏,不會舍得拋下我……
他的語氣,那般篤定,卻又藏著絲絲脆弱,他說話的時候,唇角勾動了下。那模樣,要哭不哭的。
梁慕詩從沒有見過霍少彥這般脆弱的樣子,就算多年前,她果斷追尋事業離去,拋下當時苦苦懇求的他;就像多年前,霍少彥在情人節的前一周與她約好,她卻在情人節的當天放了他鴿子;就像多年前,他跪地求婚,她卻冷冷告訴他還沒有做好結婚的打算;就像多年前……
果然是,多年以前啊,久到他的記憶裏的影子,早已被另一個人取代;久到他的記憶裏,再也忘記了,他曾經也那樣愛過她,一如他的生命。
這個世界,總是存在一報還一報的說法,欠了誰的,終究要還的。
所以霍少彥已經從過去中脫離出來了,而她梁慕詩,在恍然回首後,卻深陷在記憶的牢籠中,無法自拔。
我還留守在原地,你卻早已離開,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悲哀。
梁慕詩伸手,輕拭去眼角的淚痕,破涕而笑,“少彥,你不適合經營畫廊,所以還是我來吧。”
“慕詩……”
梁慕詩及時阻止他欲出口的話,“你別忘記了,我可是拿過幾項國際大獎的,況且我的朋友圈也多。而且——”
她的嘴角溢出幾分苦笑,“這幾年東奔西走的,我也累了,是時候該定下來了,正好,我也有開畫廊的打算。”
“所以,你不必覺得虧欠於我,這件事隻是我自己要做的,跟你完全沒有關係。”
“慕詩……”霍少彥的眼裏湧出幾分愧疚,梁慕詩匆匆轉身,用急促掩飾住話語裏的哽咽,“既然你沒事,那收拾下,就出去吧,夫人擔心你很久了,別讓人家老人家擔心。”
“我先回去了,順便回去想想畫廊的設計圖。”
“慕詩……”他還在後頭喚,卻始終沒有下文。
梁慕詩一狠心,推門而出,快步離去,把他的呼喚,擋在身後。
她抬起手背掩在嘴唇上,擋住了那欲哭出聲的哭泣聲,卻擋不住那滾滾而落的淚珠。
它沿著臉頰,淌下手背,滴落在地下的地麵上,沁涼沁涼。像是心上被敲開了一個傷口,再難愈合,再不複合。
蘇瑾先去美美的做了個spa,在夜光來臨之時,提著大包小包穿著個高跟鞋,一個人樂不思蜀的逛了一個小時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