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裏有些隱隱的心驚,沒想到這麼一撞古樸的宅樓,居然設置了這麼多道路口,這要是萬一哪個不長眼的闖進來,不就死定了。
不過細細一想後,她也就莞爾了,這種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會有不長眼的人闖進來,才怪!
屬下在前邊熟練的帶路,後邊還跟著一個屬下,蘇瑾被包圍在中間,一路走過去,腳底下踩著的無不是一些粗硬的沙石。
地下室裏的空間很潮濕,隱隱散發著一種腐臭的黴味,蘇瑾用食指抵著鼻孔,眼角觸著頭頂的一些發黑的石塊(貌似是,天花板)。
一路,她不動聲色的更了過去,心裏卻像被隻爪子一樣,揪緊。
尉遲禦的父親是意大利某個著名財團的掌舵人,尉遲禦的母親是德國人,而他們家的上一輩的奶奶爺爺又是不同的國籍,所以尉遲禦可算是多國混血兒。
他的母親十六歲的時候就跟了他的父親,直到今年四十多歲,依然未能入尉遲家的家譜,在外人看來,頂多是一個比較受寵的情、婦而已。
而尉遲禦的父親除了尉遲禦的母親外,前麵還有七任情、婦,卻始終,沒有名義上的妻子。
故而等尉遲禦的父親病倒後,家族的紛爭開始,所以尉遲禦不得不從意大利來到中國避難。從嚴格意義上說,尉遲禦並不是那幾任哥哥的對手。
再陰險狡詐的人,都有他無奈不得不的一麵。
蘇瑾不由得想起了那個麵容依然嬌美的女人握著她的手說的那句話。說:請幫助我,照顧好我的兒子。
蘇瑾冷嗤,作為母親,恐怕她都不明白,她的兒子到底是怎樣一個厲害的角色吧。她照顧他?他不欺負她,就不錯了。
思緒回到現在,蘇瑾剛矮下身進入最裏間的一個地下室,一陣慘烈之極的聲音傳了過來。
“啊啊啊……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都說了……”鞭子的風聲起,那一下下鞭打在皮肉上的聲音更為刺目。
男人哭泣的聲音再度入了耳,“真的……我什麼都說了啊,啊啊……白昕卉那個賤、人是我從前的相好,我們兄弟幾個一起上的她……啊啊……她現在生的那個弱智兒子,還是我的兒子呢……”男人終於忍不住,哭泣著出口。
“咚——”的一聲,是人骨磕在地麵上的聲音,再度引起一串男人的痛呼聲。
蘇瑾的腳步頓在了半空中,沒有踩下去,男人最後一句話,幾乎觸動了她的神經。白昕卉生的兒子,她的腦海中浮過那張略顯幼稚的臉,原來那個弱智,不是他的兒子麼?
前邊的屬下見她沒有跟上來,再度回過身來請她,身姿壓的很低,“蘇小姐,我們到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微顫,因為他看到眼前的蘇小姐抬起頭來的那一霎那,那嚴厲的眼神,幾乎不敢讓他直視。
蘇瑾吸了口氣,淡淡的應:“知道了!”
她抬腳走了上去,高跟鞋磕在地板上的聲音頗為刺耳,卻依然阻擋不住那方的聲音。
她看到那個男人被綁在一個吊高二米的大風車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皮鞭抽打的破爛,血肉模糊,他的手腳都被穩穩的綁在大風車上,軟軟的癱下,就連那低垂的腦袋,此刻都昭示著氣息奄奄。
尉遲禦坐在離他半米處的座椅上,翹著優雅的二郎腿,嘴邊叼著一隻上好雪茄。
此刻,旁邊的手下矮下身來,為他點燃雪茄。
火星一著,他便緩緩深吸了口,然後優雅的吐出了一口煙霧。
那口煙霧,隔著不算遠的距離,準確的噴到那個氣息奄奄的腦袋上。
“抬起頭來!”尉遲禦的聲音,冷酷如冰。
蘇瑾朝著他的後背走過去,已經有屬下看到了她,並且朝她躬了躬身,稍後退到一邊。
他應該早已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卻是始終沒有回過身來。
“把你剛才的那句話,再重複一遍!”
後者緩緩的抬起腦袋來,蘇瑾看到了一張同樣傷痕滿布的臉孔,卻依然可以從這張臉上,看到另一張臉的痕跡。粗長的眉毛,厚實的唇瓣,那隱約的輪廓……
蘇瑾蹙起眉頭,似乎在哪裏見到過?究竟,是哪裏呢?
某年某月,那個小巷口,那對匆匆走遠的男女,男人的那張臉,漸漸與此刻傷痕遍布的麵容疊合在一起。
蘇瑾的眼眸霍然睜大,這分明是那年跟白昕卉在一起的男人。她也曾經猜測過他們的關係,沒想到竟然是——男人也在抬起頭來的瞬間,看到了尉遲禦身後的蘇瑾,頓時那眼兒便直了,愣愣的望著蘇瑾那張絕美的容顏,張口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