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成……”靳尊在一瞬間的震驚之後,著急的往前走了一步。他的雙目有些赤紅,拳頭握得很緊,很明顯,是在壓抑。
“別說!”林家成伸掌打斷了他的話,“靳尊,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但是,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什麼都別說,我也什麼都不想聽!”
“別說你要為昕卉負責的這種話,她不需要你負責,她要的,你也已經給不起。”
“既然給不起,那就不要給!”林家成定定的看著後者,眼鏡框後的雙眼,有些紅腫。
書房內很安靜,安靜的幾乎能聽到窗簾輕拂窗麵的聲音,嘶啞的刮,刮走一片塵埃,刮走一片空氣,刮走他心底的陽光。
他的心,仿佛被放在粗糙的石麵上,一陣陣的輕刮著,越刮越疼。
那些停留在記憶裏的往事,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淹沒了他整個全部。
她紮著兩個小羊角辮,連路都走不穩,跟在他的身後一口一口的喊他哥哥;她把自認為好吃的巧克力分給他一半,他隻給了他冷漠的側麵,不去理她;她總是跟個小跟屁蟲一樣的跟在他的身後,每天每天的拉著她母親往他家裏跑,他還是不理。
她被幼兒園的高個子小朋友欺負,一群小孩子圍住她,嚷著說她打小報告,她仰著小脖子力爭,那樣做是不對的,他明明不想管,因為她總是把髒兮兮的鼻涕擦到他的衣袖上,他覺得惡心,但是他還是在高個子小朋友欺負她的時候,快速的把她拉出了包圍圈;同年齡的小朋友在玩跳皮筋,她也想玩,但是因為她媽媽不許,他就把皮筋的一頭綁在樹的一頭,拉著另一頭看著她玩,每天每天,約好在那顆大樹下;她告訴他,長大後要給他當新娘,但是他卻嗤之以鼻,嫌棄她太醜。
他明明不喜歡她,卻在看到她課桌上的情書時,皺了眉頭;他明明不喜歡她,卻在看到放學後跟在她身後的男孩子時,憤怒的轉身離去;他明明不喜歡她,卻在聽到她說那句喜歡時,背過身,笑逐顏開。
後來的後來,他才知道,她一直拚命變美,都是為了他當年那句無心的話;後來的後來他才知道,她當年說的那句‘長大後,要給哥哥當新娘’是真的;後來的後來他才知道,白昕卉的這輩子,一直都在追逐靳尊這個人的腳步……
昕卉,是你教會了我如何去愛,是你,曾經那樣鮮活過我的生命……
往事如雲煙,我們也許都沒錯,隻是輸給了命運。
靳尊無力的掐了掐額頭,喃喃出聲道:“林家成,讓我……好好再想想……”
林家成看著他那個疲乏的樣子,也知多說也不能改變什麼,隻好開門離去。
“靳尊,我希望這次,你能做一個正確的決定!”待書房門合上,林家成低沉的話語依然徘徊在他的腦袋,仿佛還停留在空氣中。
靳尊輕笑,正確的決定?什麼才是正確的決定?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就像當初為了報仇,潛入蘇家三年,到頭來,蘇永康死了,蘇抹琴死了,蘇抹箏也死了,蘇氏終於落到了他的手中。他卻,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開心,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遺落在了過去,再也填補不回來。
他付出了那麼多,那麼多沉重的代價,到頭來,他得到了什麼?昕卉瘋了,蘇抹箏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全都是因為他落到了如此的地步。他得到了什麼?他什麼都沒得到。
空氣中靜默一片,隻有他的呼吸聲一聲比一聲輕,他,累了。
靳尊走了,徒留霍少彥跟蘇瑾對坐著,尷尬的吃完了一頓飯,蘇瑾那是尷尬,霍少彥則是一直在等著後者開口,但是遲遲等不來後者的解釋。
於是,在尷尬的對坐了一會後,無人說話後,兩個人默契的起身。
蘇瑾很久沒回來過a市了,不知道蘇家老宅現在如何了,想念的緊,就希望回去看看,便讓霍少彥先回去,她自己打車回去。
後者卻是說他從前來過這裏,兩年多沒回來了,想念的很,倒是很樂意陪她逛。
於是,蘇瑾的一腔念頭,淪為灰燼。既然打發不了後者,也就任由後者跟著她了。
她走路,霍少彥同樣沒有開車。
蘇瑾走在前頭,霍少彥走在後頭,兩個人一前一後,氣氛頗為不對調。
蘇瑾略顯疑惑的回過頭來瞧後者,“霍少彥,你怎麼走的這麼慢!”她的口氣中有著幾分不滿,心裏有怨氣,連帶著從前的稱呼,一股腦兒的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