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也是我為蒙博托總統做保健按摩的第十個工作日。頭一天晚上為總統做完按摩後,我徑直回到船艙休息。因初來乍到,對周圍情況不熟悉,而援外醫療隊規定的外事紀律要求在情況不明時絕不可隨便亂轉出入陌生之地。所以,當時我並未觀察到遊艇、碼頭、總統莊園周圍有什麼異常情況。等第二天天亮起床後才發現停靠遊艇的碼頭上增加了大量裝備精良的紮伊爾軍官和士兵。從裝備裝束上一看就與平時所見到的總統警衛軍官大不一樣,等一問我們身邊的總統警衛軍官才知道這些軍人是從金沙薩市內某兵營調來的總統特別師的精英,他們有的是儀仗隊,有的是警衛部隊,今天到這裏來的是儀仗隊,是擔當一項重要的國際型會議的任務。這時,蒙博托總統周圍的工作環境起了變化,臨時延長陪我工作了幾天的靳寅卯翻譯因工作時間已滿兩年到期輪換回國,新來的王東海翻譯剛上任三天。還好的是王翻譯幾年前曾在蒙博托總統身邊任翻譯工作過一年,這次是第二次赴紮,又任總統保健醫生的翻譯,相對來說對方方麵麵的情況比較熟悉,這點兒很是有利於我們開展工作。這天早上7點30左右,熱辣辣的太陽已高高升起,我和王翻譯正在自己的艙室內閑聊待命等候總統的召見,在早晨時間段加做一次按摩,我來的這十來天中已加做了好幾次了。據了解,自打我接任後,總統做按摩的次數比過去頻繁了。我心裏納悶:“做舒服了?”按照以往我們的工作慣例,蒙博托總統從外地回到首都金沙薩後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吃住在遊艇上,很少住金沙薩市坐落在紮伊爾河邊的總統府。而我則在為總統做完當天晚上的按摩,在征得總統同意後一般都要返回金沙薩市內的醫療隊駐地休整,第二天再按時返回。至於總統是同意我返回金沙薩市內的中國醫療隊駐地休息,還是留在他身邊待命,隻能是總統說了算,其他任何人都無權做總統的主。“大夫可以走”,“大夫留下吧”,想必沒有任何人敢說這個話。其次是根據經驗和周圍情況的變化來作判斷:早晨總統是需要做按摩還是不需要做按摩,估計做,我們就等,估計不做了,我們就離開,等到晚上再按時來。這種判斷大多數情況下是判斷正確的,但須謹慎一些為好。像今早這種情況,我們判斷和分析總統不會做按摩了,因為一大早就來了這麼多軍人還有儀仗隊、軍樂團什麼的,估計有什麼重大活動要舉行,但我和王翻譯決定還是先等等看。
“咚、咚、咚”,隨著拍打艙門聲,侍從在艙門外輕聲喊道:“李大夫,總統叫您。”我打開房間門,侍從站在門外又重複了一遍:“李大夫,總統在等候您。”我和王翻譯在三層甲板和總統見麵,握手問好,然後我與王翻譯閃身站在了總統兩側,看樣子總統不是要我們馬上跟隨他回臥室,而是想要提點兒要求和布置有關事宜。果不其然,總統麵對翻譯開口說:“今天有重要活動,可能有些累,告訴大夫,今天辛苦了,我現在馬上要做半個小時按摩,中午、晚上還都得要做,你們倆不要回去了,這是一;第二,我今天有好幾位朋友要來這裏,天氣熱,請大夫準備點兒藥,我朋友如果有什麼不適,請大夫給予幫助,由大夫來關照他們。”說完這幾句話總統轉過頭來看著我,王翻譯忙把總統的話翻譯給我聽。聽完翻譯的話,我心中吃驚不小,但麵部表情控製著沒有表現出來,還麵帶微笑著對總統恭敬地說“可以,沒問題!”用法語直接講的,無須再翻譯給總統。於是,總統在前,我居中,王翻譯在後,向總統臥室走去。這是我第一次按蒙博托總統的要求做半個小時的按摩,比規定的一個小時常規時間縮短了一半,感覺非常快,不一會兒就做完了。但各種手法都要做得非常到位,時間雖短卻不能有半點兒疏忽大意。這次為總統做完按摩回到休息艙室後,並未感到每次為總統做完按摩後那種如釋重負的痛快感,反而感到壓力陡增,事情非同小可!天哪!總統可能要把他幾位“朋友”的身體健康保障重擔交給我來承擔。總統今天接待的朋友非同尋常,那是非洲地區包括摩洛哥國王哈桑二世,加蓬共和國有名望的總統——邦戈,烏幹達總統穆塞韋尼,以及美國一個副國務卿在內的十個國家的國家總統和政府首腦、高級官僚(這是後來才知道的)。我該怎麼辦呢?蒙博托總統不但把我當成了中國政府派給他的按摩保健大夫,很可能認為我除了按摩保健以外是一個什麼都懂,無所不能的全科大夫,要不然怎麼敢把來這裏商談國事的其他國家元首的保健醫療交給我呢?我知道自己的醫療水平,而蒙博托總統有點兒對我過於信任了。但是,蒙博托總統對我的高度信任,不僅僅是對我一個人的高度信任,更是他對中國醫生的高度信任,對中國政府的高度信任。一想到我的後盾還有中國大使館,一下子精神勁兒來了,信心倍增。雖說這事兒有點兒趕鴨子上架的勁頭,但已箭在弦上,無回頭路可走。幹脆有什麼樣的金剛鑽就攬什麼樣的瓷器活。蒙博托總統讓我關照他的朋友,卻沒說關照到什麼程度,是借此機會展示一下他身邊有一位醫術和醫德均值得稱道的中國醫生,還是另有他意?不得而知。我與王翻譯眼前所能做的就是趕緊檢查一下那個為總統做按摩時天天不離身的小藥箱。藥箱不大,但是裏麵放的藥品和醫療小器械還真不少,有自製的按摩乳膏,青蒿琥脂片,奎寧等幾種治療瘧疾的特效中國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