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德的名字始終沒有出現。
“沒消息也是好消息。”藍寶這樣說。
然而就在他說了這話後沒多久,喬托在一份死亡名單上看到了阿諾德的名字。男人乘坐的艦艇在英吉利海峽被擊沉,艦艇上活著的士兵都被英方俘虜,死亡名單是在確認了存活者後發出的。死亡在戰爭中不可避免,這份名單在各種軍事命令中顯得無關緊要,它被整理發出的時候,離艦艇的沉沒已經有了近半個月的時間。
喬托得到消息後沉默了很久,在同伴不安的呼喚中,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一年前男人離開時說的話——不管聽到什麼有關我的消息,都不要相信。
喬托把阿諾德的話轉述給其他同伴,彭格列的高層們並未因此感到振奮,阿諾德再有能力也無法操控戰爭的走向,這個消息,恐怕不是阿諾德口中的消息。
“要告訴曼德克嗎?”有人問。
喬托搖搖頭:“不。”
斯佩多提出了反對意見:“告訴他吧,別忘了他是誰教出的孩子,我們瞞不住他的。”
喬托愣了一下,苦笑著點了點頭:“朝利你……不,還是我去告訴他吧。”
曼德克表現得很平靜,喬托小心翼翼地把噩耗告訴他後,少年隻是呆了呆,然後說:“阿諾德還活著,相信我。”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此後的時間裏,隻要一有空曼德克就跑去港口眺望。
喬托隻能隨他去,彭格列其他成員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大家都覺得這個佯裝平靜的少年已經悲傷到快要崩潰。
曼德克在他們的眼神中覺得非常委屈,為什麼不能多給阿諾德一點信心呢?他是那麼容易死的人嗎?
可少年又怎麼能責怪他們,那些憐憫視線背後有著溫暖的善意,而殘酷的戰爭確實已經奪取了太多強大的人的生命。
所以當那個做了偽裝的陌生身影出現在港口時,內心五味陳雜的少年想也沒想撲過去摟住了他。
阿諾德渾身一僵,他帶走的霧屬性戒指在回西西裏途中不堪重負的破碎了,現在他手上的是莫萊爾原來的那枚第一批仿製品,有瑕疵的產品難以承受男人太過激烈的死氣火焰,阿諾德用起來頗有些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把這最後一枚戒指也弄碎,幻術上難免有漏洞,但換下了長風衣,用水手的衣服帽子偽裝了自己的阿諾德也絕不可能被人一眼認出來。
阿諾德可以躲開曼德克,但男人沒有,他認出了曼德克,即使少年純熟的用幻術偽裝著自己。
看見那個向自己飛奔而來的小小身影,阿諾德心裏突然一軟,所以他沒有躲。
兩人不約而同的把自己偽裝成深色皮膚的西西裏勞工,站在一起簡直就像一對父子。
阿諾德拍了拍曼德克的背,縱容了孩子無聲的宣泄:“我回來了,走吧。”
看得見靈魂的曼德克帶著阿諾德成功避開巡邏成員進入了彭格列莊園,敲開了金發首領的辦公室門。
身高原因,喬托先是看了阿諾德,阿諾德維持著幻術偽裝,陌生的男人讓彭格列首領表情茫然。
因為是在莊園內,喬托不擔心有人混進來——即使真的來者不善,喬托也有足夠的能力及時應對,陌生人沒有對他釋放絲毫敵意,於是喬托隻是茫然。
茫然的表情略顯呆滯,呆滯凸顯出這位年輕首領身上殘留的天真,麵前的喬托和記憶中的金發青年別無兩樣,阿諾德忽然有些感慨,一年過去,喬托·彭格列一點沒變。
茫然的喬托望向曼德克尋求答案,視線在少年牽著阿諾德衣角的手上一頓,然後投向少年的臉,老成少年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自豪,興奮,還有不由自主透出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