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裏側的電梯前麵等著,身子微側,背對著兩人。
周遭人潮湧動,粱勤英和黎江晚壓根都沒留意到他的存在。
等到粱勤英和黎江晚坐的電梯合上了,沈崢這才直接往轉彎後側邊的電梯那邊疾步走去。
等他從六樓的樓梯口出來繞到601病房前麵的護士站的另一邊,黎江晚和粱勤英才剛走到601病房門口,門口處還有個坐著輪椅的中年人,身材略消瘦,長相周正,隻不過整個人明顯布滿戾氣,臉色陰沉沉的。
“爸。”黎江晚停下腳步敷衍的喊了一聲。
“昨晚打你多少個電話都不接,到後麵還直接關機,我這才讓勤英大老遠的跑一趟,讓你回來一趟比請尊佛還難,我黎培峰可沒有這麼大陣仗的女兒——”黎培峰說到末了鼻孔裏陰鷙的冷哼了一聲。
黎江晚沒有理會,黎培峰自從出車禍癱瘓後情緒就很容易燥怒易變,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眼下依舊要往裏麵走去。
“和你說話呢!”黎培峰見黎江晚像是壓根沒聽到他說的任何話語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以前這個會看他臉色的女兒完全像是換了個人,眸光裏的冷意甚至都讓他覺著心寒,繼而心驚,他控製不住心底深處狂湧上來的戾氣怨念。
他的雙腿廢了,餘生都要受困在這張破輪椅上。
他已經忍受了這麼多年的行動不便,而她剛才不經意看向他的眸光裏,冷意中似乎還隱隱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他嗅出了那是報複的筷感。
她在心裏嘲笑他,嘲笑他再怎麼氣急敗壞,他也還是廢人一個,無濟於事。
“沒大沒小!和你說話呢!”黎培峰的左手上本來還拿著個茶杯,裏麵是黎培勇剛給他倒不久的開水,他說時手上的茶杯直接往黎江晚身上潑去。
畢竟他自己坐在輪椅上高度受限,他這樣直接把整個茶杯口往黎江晚身上潑去,大半都潑在了黎江晚下垂的手臂上。
天氣炎熱,她今天是穿短袖的製服出來的。
開水從杯子裏潑出來的時候,周遭還有點熱氣氤氳著,黎江晚原本白淨的胳膊上立馬被燙紅了一大片。好在畢竟不是剛接的開水,被開水潑到的地方還不至於到立馬破皮的程度。
沈崢原本打算觀察下黎江晚所有的家人,並不想讓他們察覺,剛才就特意站在護士台的另一端,順便把從車裏拿過來的報紙虛籠籠的擋住他自己的大半個臉麵。
剛才黎培峰突然把杯裏的開水往黎江晚身上潑去,他也是始料未及,下一秒他直接一陣風似的衝了過去。
“培峰,晚晚又哪裏惹你了!你不心疼我心疼!”粱勤英被此突變嚇得都有點懵掉了,幾秒後才情緒崩潰的朝黎培峰喊了一句。
她盡管性格儒弱,眼下黎培峰的舉動還是近乎踩到她的底線了。
然而粱勤英剛出聲,就看到一個陌生男子已經疾步奔到黎江晚的麵前,立馬低頭查看了下黎江晚胳膊上的燙傷,之後抬頭時眸光淩厲隱怒未發的看著黎培峰。
被生活的不順遂積攢了天大戾氣怨氣的黎培峰剛和沈崢的視線對上,突然就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寒噤。
如果說剛才黎江晚看他的眸光令他氣急敗壞,眼前這個陌生男子的眸光簡直就像是地獄閻羅似的,黎培峰立馬無比清楚的察覺到從心底深處狂湧上來的恐懼。
他餘光裏留意到麵前男子的雙手握拳,手背上青筋綻現,身材結實身上的肌肉隱隱僨張起伏著。
一看就是常年鍛煉身手極好的練家子。
僅僅視線交彙,黎培峰前一刻的戾氣突然間就被壓製的全盤覆滅了。
“發生什麼事了?”病房裏也疾步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依舊戴著口罩,身形微瘦。
沈崢記得,此人是黎江晚的叔叔,那次她嬸嬸突然出現時有過一麵之緣的。
隻不過奇怪的是,大熱天的此人臉上依舊帶著口罩,聽聲音鼻音有點濃重,大概是得了重感冒的緣故。
“哥,你好端端的對江晚發什麼火!晚晚,你手沒事吧,趕緊先去水龍頭那邊衝下。”黎培勇一看到濕漉漉的地麵還有黎江晚迅速燙紅起來的胳膊就明白大半了,他顯然對黎江晚很關切,說時頗為心疼的要拉著黎江晚往門口進去處的浴室裏走去衝下再說。
“叔叔,我皮糙肉厚的沒事。”黎江晚不以為意的應道,臉上淡然的像是一點都沒察覺到痛覺似的。
“我警告你,你沒權利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下不為例!”沈崢這會直接正對著輪椅上的黎培峰,一字一句的警告起來。
他雖然說得頗為簡短,然而聲音森然加之神色沉肅,無端端的就給人頗為逼仄的感覺。
“你是誰?”黎培峰無法控製心裏的恐懼,然而眼下麵上還是故作鎮定的問道,饒是如此,他的聲音也在隱隱發抖著。
他不是不知道現下的自己手無縛雞之力。
“這是我們的家事,和你無關。”黎江晚這會已經想明白沈崢會出現在此處的原因,無非是一路跟蹤過來而已,她神色清冷的說了一句後就往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