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尼庵裏留宿的應當也就是她與冷清歡等三人。冷清歡畏畏縮縮,一直跟在金姨娘與她身後,全然沒有個頤指氣使的小姐派頭。所以尼庵裏的人,也隻圍著她奉承,全然不知道,冷清歡也是相府的千金,而且是嫡長女。
所以,事後慕容麒若是打聽起來,夜間留宿的女客,尼庵的人告知他的,肯定就是自己與金姨娘!
所以,慕容麒自然而然就會將那夜裏與自己歡好的女子錯認成了自己。
所以在相府第一次見麵,才會不假思索地要休了冷清歡另娶。
不是什麼一見鍾情,而是事出有因。
想到這裏,冷清琅的心跳突然加速,有些緊張起來,腦子裏也亂作一團。
冷清歡肚子裏那個孽種,豈不就真的是慕容麒的種?
兩人現在感情日漸親密,有朝一日,慕容麒若是問起她,孩子父親的身份,冷清歡坦然相告,事情就敗露了!慕容麒顧及那夜的情意,對自己還一次次寬容,若是身份暴露,這王府哪裏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被休棄的人將是自己。
多虧今日有所顧忌,沒有當著太後的麵揭發冷清歡失貞一事,否則,此時怕是就已經真相大白。
她一直呆愣著,緊緊地捂著心口,思索可以補救的方法。
她是絕對不能放任事情發展的,必須要製止。
朝天闕。
冷清歡正歪著身子,藏在床榻上偷吃冰激淩。
齊景雲從遊牧民族那裏帶回了一些乳酪,她見府上有製冰用的硝石,頓時十分歡喜,拿來自治冰激淩。
雖說比不得現代的冰激淩好吃,但是亂七八糟的果粒果仁亂加一通,這樣暑熱的天氣,吃起來已經很是過癮。
刁嬤嬤對她如長輩一般,多了一點管束,不讓她多吃生冷食物,所以她就隻能躲在屋子裏偷偷地吃。
慕容麒進院之後便揮手屏退了下人,沒人通稟,自己長驅直入。撩簾邁進來,就正好將她捉個正著。
冷清歡見黑影一閃,還以為是刁嬤嬤突襲,嚇得趕緊將剩下的多半碗冰激淩往袖子下麵藏。
慕容麒雖然仍舊帶著酒意,但是眼睛卻是很毒,一眼就瞅見了。
“藏什麼呢?”
“沒什麼。”
慕容麒徑直走到她的床榻跟前,向著她伸過手去。
冷清歡以為他要搶自己的冰激淩,抱著碗一扭身子:“不給。”
慕容麒的指尖從她的唇上滑了過去,沾著一點冰激淩。
原來他隻是抬手給自己擦嘴,整得自己好像很小氣的樣子。冷清歡坐起身來,尷尬地輕咳一聲:“怎麼也不讓人通稟一聲?”
也不敲門,真沒禮貌。
慕容麒卻並不回答,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懷裏的碗,帶著孩子氣:“你在藏什麼?”
“有點熱,所以捧著冰塊降降溫。”
慕容麒突然就伸出大手去,將碗抄了過來。冷清歡沒有料到他會毫不客氣地動搶,竟然被他得逞了,隻能幹瞪眼。
慕容麒捧著碗,在一旁繡墩上坐下,用銀匙舀著吃了一口,頓時就覺得香甜順滑,帶著一股獨特的奶香,一路清涼地滑下喉嚨。瞬間就覺得暑氣全消,就連毛孔都暢快地通透起來。
他原本吃了許多酒,口幹舌燥,這冰激淩令他頓時也靈台清明,渾身說不出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