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高高地架起鞭炮,這邊車夫就攥緊了手裏的韁繩,唯恐馬兒受驚。
鞭炮“劈裏啪啦”地響起來,一時間碎屑亂飛,煙塵彌漫。
刺鼻的煙霧裏,冷清鶴與隨行的四個侍衛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身子歪了歪,精神恍惚,耳不能聽,眼不能見,腦子也變得遲鈍。
對方領頭之人,一把掀開蒙頭的孝帽,不是別人,正是仇司少。他一招手,四個壯漢躍上馬車,抬起棺材板,仇司少飛身而起,將冷清歡從棺材裏小心翼翼地抱出來,然後扭臉示意。
身後有人將懷裏抱著的東西丟進棺材裏,四個壯漢依舊將棺木蓋好,躍下馬車。幾人配合得極好,整個過程也不過是眨眼之間。
等到送葬的隊伍擦肩而過,仇司少抱著冷清歡騎馬沒了蹤影,這麵車夫方才清醒過來。鞭炮仍舊在炸響,煙塵依舊在彌漫,感覺也不過是被震耳欲聾的鞭炮震懵了頭,恍惚了瞬間而已。
幾人迷迷瞪瞪地瞅一眼依舊原封未動的棺材,狐疑地撓撓頭,並未覺察有什麼異樣。
畢竟,誰會對著一口棺材感興趣?
就連冷清鶴,也覺得,或許是自己這兩日悲傷過度,精神恍惚。
馬車仍舊繼續行進,抵達墓地,抬下棺木,候著的和尚念誦經文,超度之後,就要釘鎮釘下葬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墓地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冷清鶴不用抬臉,也知道,是誰來了。
慕容麒一陣風一般席卷而至,棄了手裏馬鞭,整個人直接就撲到了棺木之上,怒聲嘶吼:“滾!都給我滾!”
大家都被他的氣勢嚇到了,戰戰兢兢地躲到一旁。
冷清鶴喉結也艱難地滾動了一下:“麒王爺,你就讓小妹安心地走吧。你這樣,會打擾到她的清淨。”
“誰都不許帶她走,誰都不許!”慕容麒凶狠地瞪著冷清鶴:“她不可能死的,絕對不可能!”
大家都覺得,慕容麒一定是瘋了。他雙目赤紅,嘴唇幹裂,頭發散亂,胡子邋遢,這幅形象很嚇人。所以,誰也不敢上前。
“小妹已經死了,你醒醒!就讓她入土為安吧。”
慕容麒緊咬著牙根,腮幫子的棱角分明,一字一頓,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本王不信!本王要帶她回家,找最好的大夫。她一定不會有事的!誰敢擋我,本王殺無赦!”
整個墓地全都靜悄悄的,每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猶如壓了巨石一般難受。
慕容麒一把推開棺材蓋,哽咽著聲音,深情地呼喚:“清歡,別怕,我帶你回去!”
“嗚......汪!”
大家的耳朵全都支棱起來,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慕容麒眨眨眼睛,將淚意生生逼回眼眶,淚眼朦朧中,空蕩蕩的棺材裏,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奶狗,仰頭眼巴巴地望著他,眨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嗚汪!”
這一下,大家全都聽得清楚,分明就是狗叫聲。軟糯可愛,還帶著奶味。
冷清鶴更是瞪圓了眼睛,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扒著棺材板往裏瞅。
小奶狗一點也不認生,扭臉瞅一眼冷清鶴,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了舔嘴巴。
餓了,想吃奶。
大家全都石化了。棺材裏裝進去的,分明是冷清歡,怎麼會出來一隻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