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令賈家將她休棄!
三王爺見廳中安靜的落針可聞,這才緩和了語氣,“環兒於本王有救命之恩,這些事真也好假也罷畢竟是賈府的家事,本王不便插手,隻願你們事後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在府外,本王可以照看環兒,在府中,還需勞煩各位多多留意,切莫再鬧出什麼幺蛾子。狀子拿來吧。”
王夫人抖抖索索的將狀子遞過去。如不是還保有一點理智,她恨不能將之揉成一團塞進肚子裏,再也不叫任何人看見。
三王爺正要去接,賈環卻半道伸出一隻手來,自然而然的奪過折好,收入袖口。
三王爺笑得十分無奈,轉去捏少年挺翹的鼻尖,被少年嫌棄的拍開。兩人親密無間的相處模式叫賈政看了暗自竊喜,王夫人卻差點沒厥過去。把柄握在了混世魔王手裏,她日後哪裏還有好日子可過?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吭聲的趙姨娘衝立在門外的小吉祥招了招手。
小吉祥緩步上前,將一個錦盒捧到賈母眼皮子底下,細聲細氣道,“老太太,這是從賴大房裏搜出的賬冊和銀票,俱是發賣祭田所得,零零總總加起來已逾七萬兩,您請過目。”
金陵乃水土肥沃之地,頂頂好的水田可賣到二三十兩,中等的可賣十兩左右,稍差的一二兩到四五兩不等。照價折算,七萬兩銀子得發賣多少祭田?
想到那龐大的數目,賈母身子晃了晃,差點沒被氣暈過去。賈赦鐵青著臉,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才是賈府正經的繼承人,這些家業本該全部屬於他,眼下竟被王夫人暗地裏掏空了!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王夫人早已嚇破了膽兒,撲通一聲跪到堂前,沒想與同樣跪出來的賴嬤嬤撞成一團,衣服亂了,頭發散了,釵環掉了,形容好不狼狽。
43四三
王夫人全然顧不上儀容,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啼哭道,“老祖宗,您最是知道我的,我嫁到賈家幾十年,給老爺添了二子一女又納了幾房美妾,上管中饋,下管仆役,且日日前來您老人家跟前盡孝,何曾出過半點差錯?那樣的事,我是萬萬做不出來的,定是賴大害怕王爺追究,一氣兒推到媳婦頭上,求老祖宗明鑒!”
賈政聽了這話,臉上的憤怒變成遲疑。他的妻子他自然是了解的,幾十年來為了這個家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確實沒出過半分差錯,且也是王家那樣的勳貴之家教養出來的嫡女,眼皮子不可能這樣淺!
然而賈母可不像賈政那般好糊弄。這個媳婦她看了幾十年,起初確實印象極好,天長日久卻也看透了她的為人。她是世家貴女沒錯,但貪婪的秉性卻比市井之徒還要不堪,自己的嫁妝看得死緊,平日裏還要想著法兒從別人那裏搗騰好東西,連內侄女的便宜也占。發賣祭田這事,滿府裏數來數去,也就她幹得出來!把賈家的家底兒都掏空,誰給她的膽子?還不是眼見著自家兄弟飛黃騰達了,便不把賈府當回事兒了!不把自己這個老祖宗當回事兒了!若是任由她胡亂施為下去,再過幾年,賈府的百年基業還不得被她敗光?
賈母越想越氣,隻恨手邊的茶杯都砸了個一幹二淨,沒法兒宣泄心中暴怒。
賈赦也是一個字也不相信的。他是外人,自然比賈政看得清楚,王夫人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把自己媳婦騙了去幫她管家,什麼好都沒落著,反把嫁妝一件件掏空了。哼,媳婦的嫁妝他是染指不得,便讓她掏,日後好叫那對兒吃裏扒外的糊塗蛋知道什麼叫後悔莫及。
賴嬤嬤本指望太太能替兒子說幾句公道話,見她把罪責全推到兒子身上,尖叫道,“太太,你說話可要摸摸自己的良心,發賣祭田那樣的大事,連族長都沒膽量貿然行事,我兒區區一個管家,如不是你背後示意,他怎敢?他哪兒來的底氣?”
“他有何不敢?他這幾年貪了賈家多少銀子才修了那樣富麗堂皇一座宅邸?滿京裏數數,誰家的管家能住豪宅?誰家的管家能仆役成群?誰家的管家家底兒比主子還厚?誰家的管家能令子孫贖了奴籍捐個官身?你們賴家可不就是靠著挖賈府的老底兒發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