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手了!他怎麼能那麼大氣,那麼闊朗,那麼純粹,那麼熾烈,那麼……”一時詞窮,文學造詣十分堪憂的五王爺擺了擺手,繼續道,“總之,能被他喜歡上,也不知燒了幾輩子高香,積了幾輩子福德。老三真他娘的幸運!本王這回真的嫉妒他了!你說當初咱兩換個方向逃命,環兒喜歡的人會不會是本王?”
稽延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潑了一瓢冷水,“王爺,您先把滿府的姬妾孌寵處理了再說。就您這風評,跟三王爺一比……”
“你給本王閉嘴!”五王爺憤然打斷他,不耐煩的拍桌子,“趕走趕走,統統趕走!本王現在見了他們就煩!連環兒一根頭發絲兒都及不上,不但平白占本王地方,還令環兒厭棄本王,該死!”
這不是您自己作死呢麼?稽延暗暗腹誹,坦白道,“趕走可以,但得慢慢來,王爺您平日花銷沒個數,庫房裏存銀不夠,發不出那麼多遣散費。”
五王爺愣了愣,摩挲下顎沉吟道,“那便慢慢遣散吧,探子、眼線之流先別動,本王另有安排。”話落又開始傻笑,“環兒是個愛財的,非奇珍異寶入不得眼,看來本王日後得學會攢銀子了,還得搜羅些好東西送過去,否則他越發不屑理會本王。你說他對本王怎能那樣狠心呢?本王求的不多,有老三一半就知足了。”
稽延麵癱著臉看向窗外,不忍直視如此窩囊的主子。
76七六
翌日,探春醒來就去看望了李紈、迎春、惜春、黛玉等人,流著淚說了好些個道歉的話。因她也是受害者,且倘若她不說破,指不定日後寶玉越發肆無忌憚,將她們害得更慘。雖手段有些過激,卻也能理解她悲愴憤怒之下的失控。
總算沒毀了姐妹情分,探春這才安心,回自己屋拿了些貼身衣物,慢慢往趙姨娘院子走。
這日的賈府很平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平靜,再看不見偷懶耍滑、交頭接耳、聚眾賭博的仆役。大家來來往往都盡量低垂著腦袋,不敢多看一眼,不敢多走一步,尤其遇見探春,跪下磕頭的速度叫人吃驚。
探春目不斜視的走過,行至一處無人角落,喟歎道,“若不是周圍的景色沒變,我都要懷疑這裏是不是榮國府了。你瞧這些下人,哪天不是吵吵鬧鬧的,今兒怎個個像鋸了嘴的葫蘆?”
“姑娘你有所不知,以往環三爺從不在府裏露臉,昨兒他把大家叫去訓話,大家都以為他要管事了,能不怕嗎?在三爺手底下可不好混,你看看他院裏那些人,哪個敢多嘴多舌偷奸耍滑?三爺就是一尊金光閃閃的大佛,把一竿子魑魅魍魎壓的死死的。姑娘你這步棋果真走對了,隻要三爺肯出手,再大的事兒亦能抹平。”侍書笑嗬嗬的,心情格外輕快。因入了環三爺小院,她麵上有光了,腰杆也挺直了,多少人等著巴結她,不知比以前風光多少倍。
要仰仗自己看不起的人過活,探春心裏別提多憋屈,抿著唇,肅著臉,一言不發的回到小院。
趙姨娘正在看李大富送來的賬冊,見女兒進門,下意識的想把賬冊藏起來,想到女兒要跟自己共同生活一直到出嫁,便又硬生生打住。
探春假裝沒察覺她一瞬間的不自然,挨著炕沿落座,不去看賬冊,反拿起一張繡繃子把玩,笑道,“姨娘,這個花樣真新鮮,得空了教教我,繡在裙邊上一定好看。”
“哎,這個針法不難,憑你的聰明勁兒,不需半日就能學會。”趙姨娘笑得很開心。跟女兒日日相伴,一起聊聊天繡繡花,一直是她心裏不敢碰觸的奢望,沒想到也有成為現實的一天。
兩人從繡花聊到梳妝打扮,一個有心迎合,一個情真意切,氣氛很是和樂,仿佛以往的不愉快從沒發生過一般。
正當時,秦嬤嬤快步走來,立在門口躬身回話,“趙姨奶奶,老太太有事,叫你過去一趟。”
趙姨娘立馬冷了麵色,問道,“找我什麼事兒?”人安安穩穩的坐在炕上,絲毫沒有動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