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暮色很重,許一樂除了多一些老態,他仍是幾年前那副略顯愚鈍的樣子。
許三多滿腦想的都是父親的事情,他說怎麼辦呢?二和說沒什麼怎麼辦。爸的心思是蹲一年就蹲一年,十二萬你掐斷了他脖子也不吐出來。我的心思是天塌下來全家頂著,不就是兩臭錢嗎?無論如何我想得出辦法。許三多問有什麼辦法?二和說這不正在想嗎?
二和真的是一臉的困獸。
許一樂拿起二和放在桌上的煙,說:我出去遛會。
許二和橫了他一眼:這不跟三弟正琢磨嗎?你走什麼?
你們琢磨唄。這事我沒輒。許一樂也真說得出做得到,往門口便走,瞧二和神色是終於停了下來,便蹲在房門口抽煙。許二和火了:瞧瞧你這德行!三兄弟就你在家陪著爸,生把個爸陪到蹲大牢!你還一句你沒輒就完了事!許一樂不慍不火,就那一句我是沒輒。你有錢有辦法,你有輒。就算咱仨一人湊四萬我也沒那錢……許二和氣得跳將起來,那架勢是要出去追打,他說老三當了五年兵你好意思讓他掏四萬?你蓋房子娶媳婦你敢說你沒四萬?
許三多架住二和說二哥,跟大哥好好說話。
許二和不依不饒,他說我根本用不著他掏錢!我就是聽那話就想揍他!
許三多連跟一樂使著眼色,一樂終於有些懼意,站起身走了。
夜幕低垂下來了,許二和和許三多兩人坐在小院的桌椅邊,還是沒找得合適的辦法。許二和還是滿嘴的罵,他說靠,老爸這破事,老大那破家,就那兩臭錢,媽的。末了,許三多就勸他二哥,你過得該說是比我好,咋倒恨這個恨那個的?二和又是靠的一聲,他說你小子懂屁事!但二和看看許三多,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又說:你大概是懂點事了吧?倒是我現在說不清怎麼回事了。
許三多樂了,他說你瞧爸把這家裏拾掇的,我到現在還不習慣這就是咱們家呢。
許二和也打量著自家新起的小院,他說你知道這呆老頭子,一樂是搬出去了。他蓋了東廂房就湊西廂房,東邊是我的,西邊是你娶媳婦生孩子的,連家具都辦齊了,錢花個幹幹淨淨,好像咱們誰還會回來住似的……
許二和忽然說得嗓子有些發澀,想笑,卻再也笑不出來,哽在那裏。
同樣的情緒也在許三多心頭彌漫著,他說二哥,你肯定不會再回來了麼?
不了。二和說難道你還會回來不成?聽說你在軍隊上幹挺不錯的。
那也挺想家……想原來那老房子。許三多說。
許二和愣了一會說我也想。原來挺順那會,瞧爸樂得合不攏嘴,我就不知道他美什麼,這家裏除了少兩兒子又多出個什麼?
許三多瞧著西廂房說,因為他覺得我們會回來的。他想起這個就樂。
許二和看看他又轉過頭去:大概是吧。我現在可看透了,錢是個糟心玩意,咱們家原來好好的,現在……瞧你大哥連天塌下人全家頂著這話我都說不出來了。
二和沮喪的不知如何是好,許三多不由拍了拍他的肩:……別這麼說,他是咱們大哥。
許二和由不得又看了看許三多:老三,你這趟回來我覺得是長大了,你要沒回來我現在大概就又在喝悶酒了,跟誰也說不上話。我也不知道你經過啥事,大概你們軍隊上是真煉人。可我就想知道,你寬厚,你仁義,你有孝心,這有啥用?你拿這給我換回個十二萬來?
許三多苦笑著搖了搖頭。
許二和說得了得了,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