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飄著隱隱約約的香味,他剛剛新換的熏香,一半都變成了灰。
待那香快要燃盡之時,秦淵終於歎一口氣,重新開口:“看來你們兩個,注定是要離我而去了…也罷,活著離開總比死了好,嗤…明天你就出發。”
“謝父親。”秦修起身跪在地麵,恭恭敬敬為了秦淵這麼多年的贍養之恩,為這位父親所受過的如此無法想象的磨難,行三次大禮,“孩兒這就去準備。”
他躬著腰退出大堂,消失在門口。
秦修走了。
大堂裏隻剩下秦淵一人。
那柱熏香,飄出的最後一絲香氣都都也已經煙消雲散,變成一攤看不出任何輪廓,醜陋的灰。
他覺得,這可能是老天在讓他償還前半生的罪孽。
對秦無涯的罪孽,對秦無涯母親的罪孽。
秦淵緩緩起身,走到大堂的角落,從袖口中取出一根新的香,插進之前那堆燃盡的餘灰裏,重新點燃。
這是秦無涯他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味道。
也許就是因為上半生的罪孽,才讓他的兒子都離自己而去。
才讓他自己,一個人鎮守秦府的這份孤獨。
……
夜晚來的悄無聲息,繁星剛剛隱現之時,秦無涯的房間裏便點起了一支小小的蠟燭,在微涼的夜風中搖曳,晦澀不明。
今夜的秦府,注定不能平靜。
秦修闖進來的時候,秦無涯正躺在床上翻看著眼前的係統,視線卻並沒有集中在浮空的屏幕上,像是在想著些什麼。這時門突然被粗暴地推開,發出的響動,在夜晚安靜的環境中極為突兀嚇人。
秦無涯嚇了一跳,慌亂起身,卻看到秦修跌跌撞撞向他走來,鼻腔中鑽進一絲酒氣,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便被踉蹌的秦修一個重心不穩,撲去床上。
秦修身上很燙,他的腰很細,不如女孩子一般柔軟,肩膀和胯骨都硌得秦無涯生疼,他伸出手臂,將懷中的人完完全全裹住,擁得又緊又死,像抱著什麼至珍的寶藏,不肯別人看到半點,仿佛鬆開便會被別人搶去。
濃烈的酒氣在房間中彌散,持續不斷鑽進秦無涯的鼻腔中,辣得他快要流出淚。
這家夥到底喝了多少酒…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秦無涯渾身上下的肌肉開始變得異常僵硬,從上一世開始他便不擅長肢體接觸,也不喜歡跟別人產生肢體接觸,秦修這突如其來的主動,讓他有些手足無措,甚至…有點害怕。
人一旦嚐過溫暖和依賴的滋味,再想放開,就太難了。
但是鬼使神差的,秦無涯沒有推開。
大概是秦修經為自己曆了那麼多痛苦磨難,又在難過的時候成為自己的依靠,若是現在將這個人推開,也太對不起他付出的所有這些感情了……吧。
至少他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秦無涯舉起來的手又放下,不知道該不該回應,若是選擇回應,又該如何去做?
秦修並沒有意識到秦無涯的僵硬和艱難的心路曆程,他隻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他的心口的軟肉,是他朝思暮想最重要的人。
大堂中飄著隱隱約約的香味,他剛剛新換的熏香,一半都變成了灰。
待那香快要燃盡之時,秦淵終於歎一口氣,重新開口:“看來你們兩個,注定是要離我而去了…也罷,活著離開總比死了好,嗤…明天你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