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我與蘇幕在寶耶家裏住了幾天,佛善是項人,說一口流利的項話,出沒在村子裏也不惹人注目,佛善帶了消息回來,“大殷朝廷傳來消息,殷項邊境全線封鎖,貿易者必須在當月月底之前結束貿易,違者論處。”

寶耶在一旁玩蘇幕給他的珠子,“姨,你不是想去大殷嗎?”

蘇幕從懷裏掏出一對貓眼石,“你給姨父盯著她,她要是想跑,你就馬上告訴姨父。”

孩子不敢接,轉頭看著我,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我撇撇嘴,“他有錢,你拿著吧,以後去換間大屋子給爺爺奶奶住,這個很值錢的,當心不要被人騙了,知道嗎?”

寶耶點頭,“那姨你不要跑了,反正姨父有錢,你和寶寶以後會吃得好住得好,跑去別處遇到壞人怎麼辦?”

我低頭瞪他,“你個小鬼!”

蘇幕揚起唇角笑,他英挺的眉眼斜我,“看看你還不如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知事,跑跑跑,跑到哪裏去?”

“要你管!”

我懶得同蘇幕瞎扯,隻問佛善,“他的傷怎麼樣了?”

佛善去村裏的郎中那裏買了點傷藥,蘇幕抹了兩天藥,也不知有沒有用。蘇幕伸手將我一拉,“關心我啊,怎麼不親自來看?”

他解開衣袍,我看他傷口,血已經止住了,但並未愈合,我有些擔憂,“這傷恐怕一時半會兒養不好,咱們還是找個大夫來看。”

蘇幕已經束起腰帶,“不必,我們盡快出發。”

我蹙著眉頭,“你這會流血的,怎麼出發,會死在半路上的。”

佛善也不同意,“大人,不如等你的傷口更好一些......”

蘇幕笑,“還等?等殷項邊境全線封鎖,我們難道變成蒼蠅飛出去?”他也不囉嗦,直接起身,“天黑就走。”

寶耶從屋裏拿了一個瓷瓶出來,他交給我,“姨,這是我阿爺給你們的。”

我掀開瓶子,蘇幕伸手,“給我。”

蘇幕倒了一點出來,嗅了一嗅,“這是你阿爺自己做的?”

那是上好的傷藥,寶耶搖頭,“那是我爹留下的,他去征兵了,有三年沒回家,我娘親與他和離後就改嫁了。”孩子很平靜,我懷疑他根本不懂和離和改嫁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幕問他,“你爹叫甚麼名字,在哪裏征兵。”

孩子說:“我爹叫野利,聽說在虎營,但是我阿爺去虎營問過,那裏的長官說虎營裏沒有我爹這個人。”

蘇幕拍拍他,“多謝你阿爺的傷藥,姨父送你件禮物”,蘇幕從短靴裏摸了一把匕首出來,刀鞘上裹著一圈寶石,抽開一看,刀刃光寒鐵冷,吹毛可斷。

“喜歡嗎?”蘇幕問他。

大概男孩子都是尚武的,寶耶見了匕首比見了琥珀和貓眼珠子都高興,他湊上去,“喜歡,多謝姨父。”

我在一旁看著他們,寶耶牽我的手,又拉住蘇幕的手,“姨父,姨是好人,你一定要對她好,要不然她會傷心的。”

蘇幕一指頭彈他額頭,“你說反了,你要讓她對我好,要不然我會傷心的。”

寶耶抱我的腰,“姨,我會想你的。”

我摸他的頭,“姨也會想你的。”我彎下腰來,“姨告訴你一個秘密,姨姓崔,叫崔蓬蓬,你以後要是去大殷,就來找我好不好。”

蘇幕扯開我,“他不會去大殷的,那又不是個好地方,去那兒作甚?”

我們吵吵鬧鬧,佛善已經準備了飲水和吃食,最後給我和蘇幕一人弄來了一套殷人的衣裳,她說是花錢找村裏的人家買的。我看佛善的臉,她默默無聞做了所有事,又一句怨言也無,我知道她奉獻良多,但我無力回報,隻覺得我似一個廢物一般連累了他們。

老媼熬了湯,骨頭湯裏埋了兩個雞蛋,雞蛋大家都沒有動,我知道他們是刻意留給我的,我給蘇幕夾一個,他側目看我一眼,“吃你的,旁的不用你管。”

我要給寶耶,他也不要,“姨吃,寶寶吃。”

我們走的時候,佛善給寶耶留了一袋子銀錢,還交代他,“如果大將軍叫你們搬走,你們又沒地方去的話,就去西海都城找我們,慕舒將軍的府邸在西海......”

入了夜,佛善走在前頭,我與蘇幕跟在後頭,寶耶就在他家門口望著我們,直到那老舊的風燈在夜裏如同螢火,消失不見。

村裏的那條道路已經無人通行,那個神秘又尋常的拐角處靜靜矗立在那裏,卻已無人去觸碰。我們三人出了村子就看見了那輛馬車,我有些驚奇,“馬車還在?”

佛善道:“馬被人牽走了,這馬是我新買的,幸好車裏的東西都在,沒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