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柳沒有異議,閉上了眼睛,反正他腦中想什麼別人又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日都是吃飽了就睡、睡夠了就吃的原因,唐逸柳閉著眼躺了沒多久就真的睡了過去。
夢裏,他和小維在一個小公園裏,小維拉著他的手說話。唐逸柳記得這個場景也記得小維當時說的是:“……我等著你回來找我!”
唐逸柳知道自己這是夢到了過去的事,但是他心裏總有說不出來的別扭。這個夢不對!小維比他小兩歲,從小就是瘦瘦小小的,夢裏的小維卻比他高了大半個頭!還有小維雖然沒有母親疼愛,但是司爸爸是把他當成眼珠子在疼愛的,吃穿用度沒有最好隻有更好,可是夢裏的小維的衣服破舊不說衣袖和褲腿還明顯短了一截!
這不是小維!有了這個想法,夢裏的小維的臉就像玻璃一樣碎掉了,剩下的臉變得模糊不清,還在一直說著,“我相信你,我等著你回來找我!”
是誰?是誰在等他?睡著的唐逸柳急出了一頭汗,他很著急地想想起這個人是誰,他潛意識裏覺得這個人很重要,他一定要想起來!
“逸柳?逸柳?小炎……”耿信炎從辦公室取份病例回來就發現病床上的人似乎被夢魘了,連忙上前叫醒他,“逸柳?醒過來了嗎?沒事了,隻是噩夢,醒過來就好了!”
唐逸柳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剛剛的夢境就像晨霧一樣消散不見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任他怎麼回想都回想不起來。他甩甩腦袋,“你剛剛叫我什麼?小炎?”
“你聽錯了,我叫的是逸柳。”耿信炎淡定地站起身,“你出了很多汗,我去打點水幫你擦擦。”
唐逸柳雖然中了槍,但是子彈造成的傷口並不大,大的是後來取子彈的時候割開的傷口,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都不能洗澡,隻能在耿信炎有空的時候幫他擦擦澡。起初唐逸柳還會害臊,而且這些事情有護工會做,不需要身為主治醫師的耿大醫生親自動手,但架不住耿醫生堅持,時間長了,唐逸柳也就習慣了,現在耿信炎提出要幫他擦澡,他也隻是淡淡地說了句:“那就麻煩你了。”
耿信炎幫唐逸柳擦了澡,又幫他換了一身幹淨的病號服。剛剛收拾好病房,就想起了敲門聲。耿信炎以為是自己的朋友來了,沒想到一開門卻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請問這是唐逸柳的病房嗎?”
耿信炎點點頭,後退一步將女人讓進病房。女子一進病房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唐逸柳,“小柳,我聽說你受傷了,覺得好些了嗎?”
唐逸柳顯然沒想到這個女人會來看大,驚訝地叫:“小姨,您怎麼來了?”不怪唐逸柳會驚訝,在他印象裏這個他叫小姨的女人並不喜歡他,母親故去之後兩人就斷了聯係。
女人確實如唐逸柳所感受到的那樣並不喜歡他,卻也沒有厭惡。事實上,她還是挺感激唐逸柳的存在的,因為他姐姐才會在離婚之後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姐姐故去之後她力排眾議將姐姐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他。她認為那是這個孩子該得的。後來,她聽說這孩子繼承了前姐夫的財產,然後又都捐了出去,不禁又對他高看了一眼。所以她才會在聽說了這孩子受傷將死的時候來看看他。
女人並沒有在病房裏停留太多時間,將離開的時候,女人說:“那個女人奪走了姐姐的丈夫,她的兒子又要來奪走姐姐的兒子嗎?小柳,你一直是個孝順的孩子,你要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嗎?”說完,女人沒有聽唐逸柳的回答就離開了,該說的該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她也無能為力了。
唐逸柳一直保持著女人離開時候的姿勢久久沒動,直到耿信炎走過來叫他,他才恍然回神。“耿醫生,坐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耿信炎順從地在唐逸柳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意願。
“耿醫生,你可能不知道,剛剛那人並不是我的親小姨,我並不是媽媽的兒子。媽媽和爸爸離婚前從孤兒院領養了我。然後我就跟著媽媽生活,唐逸柳是媽媽給我取得名字。我其實並不喜歡,我覺它太過書卷氣,像是古代書生的名字。可是我不敢說,我是被領養的孩子啊,如果媽媽不高興了,不要我了怎麼辦?”唐逸柳望著虛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剛剛被領養的時候。
他的樣子讓耿信炎覺得心疼,“這麼說你原本不叫唐逸柳的?那麼你原來叫什麼?”
“我原來叫……”“小炎”二字呼之欲出,小炎?這不是那人耿醫生叫他的名字嗎?耿醫生怎麼會知道他在孤兒院時候的名字?難道耿醫生是他在孤兒院時候認識的人?
唐逸柳努力回想孤兒院時候認識的人,想找到一張類似的臉孔與現在的耿醫生對應起來,可是無論他怎麼回想都想不起一張清晰的臉孔,包括一直教養他們的孤兒院媽媽都記不清樣子了。
“你不記得了嗎?你的名字!”聽到小炎說小時候孤兒院的事情的時候,耿信炎心裏是氣憤的,明明記得小時候的事情,為什麼沒有如約回去找他?那一瞬間,耿信炎覺得這些年來自己費盡心機努力向上爬,隻為身為富家養子的小炎在向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不會覺得丟麵子的行為真是傻透了!然後這些氣憤在聽到小炎過的並不好的時候變成了濃濃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