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他們嗎?輕度智障的弱女和油盡燈枯的老人?

眼前的溫情脈脈似乎印證的是那句話——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他過去的工作更多的是守護這樣的畫麵, 從沒試過親手去打碎。

可是現在……

“你上回說可以幫我, 快速把這裏的事了結,是什麼樣的計劃?”

江涵博被他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打了措手不及:“啊?噢,那個啊……我……”

“算了,當我沒說過。”

他確實是不想再這樣耗下去, 但他自己的事還是不想借他人的手來完成。

左時起身進了料理間, 江涵博才訥訥道:“哎,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啊……”

聚餐到一半,門口的風鈴響了,玻璃門其實沒鎖,隻是門上掛了打烊的字樣,一般的客人不會再進來。駱敬之讓長安陪著爸媽,自己起身到門口去看是什麼人來了,沒想到進來的居然是高薇。

她穿一件孔雀藍的泡泡袖毛衣,圍了一條開司米披肩,下麵是同色係的波西米亞長裙,遮住了受傷的腿,仍然拄著拐杖,衝敬之笑:“原來真是你,剛剛隔著玻璃窗我還以為看錯了呢!”

店裏其他人這時都停下動作扭過頭來看她,駱敬之有絲錯愕,問道:“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我也是聽同事說這附近有家可以吃西式簡餐的咖啡館不錯,好像就是你太太開的,一直想來沒機會,今天正好路過,就過來看看。”她從容地環視四周,“抱歉,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她看到不少熟悉的麵孔,除了駱敬之外,程東也是醫院的同事,莫瀾是在之前胚胎錯植的糾紛中幫過她的律師;還有殷長安,以及她的父母殷奉良夫婦。

“殷教授,師母,你們也在這裏。好久不見了,聽說教授您前段時間在住院,現在好一點了嗎?”她主動上前打招呼。

殷奉良的臉色很不好看,隻是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高薇也不在意,笑了笑說:“看來我來的真不是時候,打攪你們聚會了,我先回去,改天有空再過來。”

長安想說沒關係,請她也留下來吃點東西,話沒出口,她已經一瘸一拐地到了門口。

駱敬之猶豫了一下,還是追到門外:“你腿還沒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長安他們一家人都在,你這樣不太好。回去吧,我打車回去。”

她招手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坐穩後還朝他揮了揮手。

駱敬之回到咖啡館,氣氛已經跟剛才大不一樣了。

殷奉良顯然心情很糟糕,臉色更加灰敗,站起來說:“走吧,長安,我們回去。”

他看了駱敬之一眼:“你也一起來。”

這就很尷尬了,看熱鬧的江涵博心想。

這時長安轉過身來,有些焦急的目光來來回回巡睃著,一看就是在找左時。

左時從料理間走出來,剛剛發生的事他也看到了。他走過去,道:“你先陪你爸媽回去吧,店裏的事我會處理。”

長安一顆心落回原處,眼睛裏盛滿信任:“謝謝你,左……左時。”

她想起他不讓她再叫哥了,硬是擰過來叫了他的名字。

左時心裏湧起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長安隻得對大家說抱歉,跟駱敬之陪父母先離開。江涵博摸了摸下巴,對左時說:“看來今晚要有一場家庭風暴,你不期待嗎?”

左時清洗著水槽裏的玻璃杯,沒有理他。過了一會兒,見他也匆匆忙忙要走,才問了一句:“你去哪兒?”

“美女心理醫生要走了啊,我看看她缺不缺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