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時候,他就想一拳打在他那張萬年溫文爾雅的臉上,問問他旁觀的時候有沒有絲毫覺得愧疚。
他認識了蕭簡多少年,就認識了古中舒多少年,當初的兩人卻走到了現在的地步,眼前這個理智到近乎懦弱的男人,的確要負上相當一部分責任。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等,等著看這個男人露出後悔的模樣,他一定會買好價錢最貴的相機,將那一幕拍下來留作紀念。
但是真的見到了,心情卻突然複雜起來,想到這,他張張嘴卻是什麼話也繼續不下去了,隻能招呼道:“走吧,婚禮開始了。”
古中舒看著已經看不見新人的門口,斂了眼簾,說:“你進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司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卻什麼話也沒說。
都說年少的歲月抵不過時間的侵蝕,到這一刻,司諾才看見了時間橫臥在他們生命裏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生命中,總有那麼多自以為的唯一。
無論已經失去的,還是未來即將得到的,都會在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第103章
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蕭簡就已經在撐了,她性格原本就是那種堅毅的人,又是最希望婚禮能圓滿結束的那個。
在交換戒指完畢後就突然暈了過去,之所以用突然兩個字,是因為在此之前,竟是連墨狄都沒有發現異常。
她自始至終都是掛著笑容,大方、喜悅、熱情、又帶著些羞澀,即便是挺著個肚子,站著也從未給人一種臃腫沉重的感覺。無論熟識與否,包括墨狄在內的人,都看出來了蕭簡的心情確實很好,而且不僅心情好,氣色更好。
期間,墨狄也感受過蕭簡,一點沒有感覺到蕭簡的勉強,可事實就是蕭簡在他麵前暈了過去。
他的臉色很鎮定,抱著蕭簡離開,還不忘拜托孫家將婚禮宴會主持主持下去,為此還刻意留下了墨翡坐鎮。
直到墨狄帶著蕭簡離開,孫母腦海裏還閃著墨狄那雙微微發抖的雙手,她看了看自己丈夫,一臉擔憂:“誒,希望母子平安。”
昏迷的時候,蕭簡其實是有意識的,她能聽見墨狄是怎麼吩咐的,甚至連墨狄的心跳聲都聽的一清二楚,但無論怎麼掙紮卻依舊醒不過來。
熱量是從指尖開始消散的,從手臂,四肢,軀幹,到五髒六腑……
她下意識護住肚子,才發現自己已經能夠動彈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模糊一片中她還是清晰的感覺到墨狄正抱著她,靈力如流水一般灌入她的體內。
“阿簡。”
“恩……”
“阿簡……”
她聽出來了墨狄語氣中的不對勁,卻連應答的力氣都沒有了,閉上眼睛又睜開,示意自己在聽。
她除了肚子,身上每個部分都在消瘦,墨狄花了很長時間讓蕭簡養回來的身體,最後還是抱起來都會感覺到咯人。阿簡依舊穿著那套禮服,血色的布料,金色的花紋,烏黑的頭發,襯得蕭簡的一張臉幾乎沒有血色。
他緩了緩,將抱著蕭簡的手緩緩收緊,平穩的聲音卻硬生生的從喉嚨裏擠了出來:“我們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好不好?
他問她好不好!
蕭簡突然睜開了眼睛,她沒有焦距的眼中溢出的絕望幾乎要將墨狄灼傷,墨狄將手覆在蕭簡的臉上,將她的眼睛遮住了,長長的睫毛在他掌心細微的顫唞著。
輕輕歎了一聲:“阿簡,我們去孕育穀。”
他的話剛落下,蕭簡頭一歪已經再次昏了過去。
孕育穀之行,原本就已經計劃好,定在蕭簡懷孕九個多月的時候,一來那時候帝都那邊應該會牽絆住,沒時間關注這邊的情況。二來,蕭簡體質太差,墨狄希望能專注的幫助蕭簡恢複一段時間。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琉璃墨翡二白都是隨時待命的,幾乎是墨狄開口的瞬間,自覺的去整理東西。
半個月前,他們就已經委托飛羽隊隊長,護送了醫生和相關的醫療器械醫藥秘密進了孕育穀,人類汽車的速度在他們看來並不快,半個月的行程,他們花不了幾天就能追上。
這一日,宴會的餐桌還沒撤下,墨狄一行人已經行色匆匆的進了孕育穀。
當夜,孫老在自己舒佐上看到墨狄留下來的一張紙箋,上麵的字跡幾乎浸透紙背——
“阿簡情況特殊,需去孕育穀待產,此中糾葛眾多,不便細言。半年內,若是未見我們出現,阿簡名下所有資產盡歸孫家掌控,不用派人找尋,我和阿簡生死相依,哪裏都是埋身地。”
空蕩的書房傳來濃濃的歎息。
罷了,生死有命。
孕育穀氣候四季不變,每天清晨,濃濃的霧靄就籠罩了所有可見的地方,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一片。
墨狄一行在濃霧中疾行,因為速度太快,遠遠看去隻看到一道道的殘影,瞬間就從一頭到了另一頭。
期間和幾個掃蛋的隊伍相遇,縱使從他們身側擦身而過,都未能有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