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味勾著伏苓的手,那神態姿勢,說不是一對誰都不會信——伏苓半個身子貼在裴知味身上,一副沉醉其中的小鳥依人模樣;更令人稱奇的是,他那個常年麵部肌肉僵硬的表哥,居然在笑!

袁鋒有一瞬間懷疑表姨第二胎生的是不是雙胞胎,裴知味一定有個孿生哥哥或弟弟。身旁邰明明還拍拍他肩膀:“你看,我說你還不信……咦,你們認識?”

裴知味很快換臉,皮笑肉不笑地和袁鋒點點頭,倒是伏苓禮節周全:“邰醫生你好,袁鋒你也出來逛街?”

袁鋒回過神來,扔下手裏一堆包,二話不說衝上來揪開裴知味就給了他一拳。裴知味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不還手,卻轉頭去看伏苓,袁鋒再要動手,邰明明已趕過來扯住他:“你幹什麼?”

裴知味唇帶揶揄:“他不是為你動手。”

伏苓一臉尷尬:“袁鋒,你別這樣。”

袁鋒仍氣咻咻的:“我跟你講,他不是個好東西,他都是騙你的,你別上當。你別看他人模人樣的,其實他就是個——”

“我知道,”伏苓一口截住他,眼神裏卻是哀懇之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說的我都知道,真的。”

邰明明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一邊把袁鋒往後拉,一邊跟裴知味說:“我那裏有個病人要找你看看,昨天找你的時候你好像在手術,後來也沒回我。”裴知味想起邰明明昨天下午給自己打過電話,當時他在上手術,出來後想撥回時伏苓的電話又進來了,他便沒顧上那麼多。他點點頭,伏苓忙著把他往車裏塞,等上了路,伏苓才問:“邰醫生,就是第二百三十六號吧?”

裴知味愣了愣,笑著嗯哼一聲。

伏苓撇撇嘴,又說:“我上次就懷疑了,原來是真的——長得挺漂亮的麼,你怎麼舍得和她分手的?還是她看不上你?”

裴知味笑笑,不說話隻管開車,到晚上伏苓還惦記著這件事。

裴知味急欲結束這個令人崩潰的話題:“我以希波克拉底的名義起誓,我和她對彼此都沒有愛!”

“希波克拉底是誰?你幹嗎不用你自己的名義起誓?”

“電視劇電影不看得挺多的嗎?前一陣剛看的《三個白癡》裏有,什麼記性!”

“哦,”伏苓仍狐疑道,“你記得那個誓言?”

裴知味惱道:“我記得!”

裴知味碰到不少各式各樣難纏的病患,但麵對希波克拉底,裴知味可以很坦然地說一句,在他的柳葉刀所可以控製範圍內,他竭盡全力,清白行醫。

很多病患家屬在手術前都挖空心思送紅包,他那張北極臉的優勢這時候就顯出來了,他說不收,家屬絕不敢再送,生怕觸怒他適得其反。

裴知味也挺想不明白的,他一天幾台手術,時時刻刻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連發脾氣的精神都沒有。手術成敗不僅關係著患者生命,也一樣和他的前途休戚相關,怎麼老有那麼多不開竅的人認為他會一惱火就多開兩刀呢?

不論如何,他是信希波克拉底的。

伏苓卻不依不饒:“真的沒有感情?”

伏苓哼哼兩聲,裴知味笑著鎖住她雙臂:“我的你審完了,男女平等,該輪到你了吧?”

“我的什麼?”

“你如果是想結婚的話,袁鋒其實是個不錯的對象。”

伏苓略顯吃驚地瞪著他——大概沒想到他這麼坦然,無恥的坦然,他竟然如此直白地和她討論什麼結婚對象比較合適。

說不傷心是騙人的,伏苓臉色一白,愣愣望著他老半天,才輕聲說:“我又不急,是幹媽老擔心。”

裴知味稍稍鬆了口氣,其實這不過是個開場白,他心裏最記掛的,還是那聲“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