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再去打場球。
最近老想死後的問題,死亡對我來說已經不可避免了。
我總在想等我死了伏苓會想我多久的問題,時間太長了不好,我要是希望她一輩子忘不了我,那我不成王八蛋了嗎?
太短了我也很沒麵子。
三年吧,伏苓,我們打個商量,最多隻準想我三年,多一天也不行,別妨礙我找好人家投胎,哈哈哈。
那一頁還夾著一張照片,照舊是兩個人的合照,那男孩臉上泛著奇異的光彩——那是人們俗稱的回光返照。伏苓的臉則較之原來又瘦削許多,背後簽著日期和兩人的名字:
一月七日,葉揚、伏苓。
左上角又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小字:
最幸運的事是找了一個比我好一千倍的女朋友,不嫌棄我這也不嫌棄我那,希望她比我還幸運,找一個比她還好一萬倍的老公。
裴知味一不留神從沙發上滑下來,半跪在地上,他眼直直地望著照片上的日期和名字。
一月七日,葉揚、伏苓。
裴知味記得他和伏苓相識的日期,南方電訊去年的年會,也是一月七日。
那是葉揚和伏苓的三年之期。
裴知味想起那一晚,伏苓在他懷裏,那樣婉轉嫵媚的神態,口中低喃的卻是“豬頭,別鬧了”。
手指摩挲著相片背麵的簽名,裴知味隻覺胸口像有什麼東西,一霎間綻裂破碎。
第十章 夢中未比丹青見
裴知味轉過身來,伏苓仍軟綿綿地埋在沙發裏,咫尺之遙,卻好像他們在不同的時空裏,他遙遙地望向那頭,終於門開了,她從門縫裏瞥了他一眼。
然後,就是現在,他不知道那扇命運之門,究竟為誰而開。
睡夢裏的伏苓甩了甩胳膊,又蹬蹬腿,輕聲咕噥一句什麼,身子翻轉過來,將醒未醒地側躺著。她發絲繚亂,臉也是紅通通的,多年前的嬰兒肥早消失不見,身上一件吊帶的睡衣,若隱若現地貼出玲瓏曲線,胳臂閑閑地搭著,一副她自己並未發覺的撩人姿態。
裴知味屏住呼吸,半跪在沙發旁,默默凝視著伏苓的睡顏,他心中有種澎湃的恐懼,鋪天蓋地洶湧而來,然而屋子裏除了掛鍾的滴滴答答,再無其他聲響。伏苓又翻轉身,右肩不經意間裸露出來,她伸出手像要抓住什麼,摸索半天,卻隻抓到裴知味的胳膊——她臉上癟了一癟,好像不滿意,又往懷裏攬了一攬,像抱抱枕一般把裴知味半摟住。裴知味不留神往前一跌,隻覺渾身的血液都奔湧上頭,著魔一般吻下去。
他想即便最後伏苓選擇讓他承受覆頂之災,這一刻,在這潮水將他淹沒前的最後一刻,他仍希望她在他懷裏。
伏苓迷迷蒙蒙地歎了一聲,天氣燥熱,她的唇卻仍有些涼。他的胳膊也環上來,摟住她的腰身。她仍是將醒未醒,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眼神全無防備,懵懵懂懂地叫了一聲“裴知味”,聲音軟軟糯糯的。
恍然間她意識到什麼,猛地睜大眼,伸手去推他,裴知味收住手,他知道這時機並不好,卻仍擁著她。伏苓整個人全清醒過來,拚盡全力從他懷裏掙開,光著腳丫跳到地上,驚慌失措地指著他:“裴知味你幹什麼!”
她整個人像進入戰備狀態的刺蝟,渾身尖刺根根直豎,警戒而驚恐地瞪著裴知味。不等他回答,她已衝到門邊:“你的東西我都給你收好了!”
伏苓又急促回走兩步,拉開電視櫃的玻璃櫥,把放在裏麵的首飾盒往茶幾上最後一塊空地一扔,像多拿一刻便會燙手似的:“你買的戒指,也還給你。”
她神經質一般在屋子裏繞來繞去,前言不搭後語,一會兒說“你滾”,一會兒又平靜下來,說“你還是回家吧”,再兩步又暴躁起來,歇斯底裏地嗬斥他。∞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