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味眉頭深鎖:“那也犯不著跑到非洲去,她這身體怎麼能去那裏。”
“可不是,我也這麼說!可是她態度特別堅決,說自己反正孤家寡人,也沒什麼牽掛……”趙啟明信口亂掰,見裴知味神態已十分焦躁,便見好就收,“你看,我要是勸吧,說服力不大,也沒多少立場。這事,就拜托裴醫生了啊!”
趙啟明拍拍裴知味肩膀以示安慰,上樓後找同事借了個看演唱會用的簡易望遠鏡,叫伏苓過來他這邊。伏苓被他鬧得稀裏糊塗,問:“你都跟他說了些什麼?”
“來來來,看看你的裴醫生,對,就在那裏。”
通過望遠鏡看到街上,裴知味倚在車邊,一時又走來走去,神態頗為煩躁。這樣來來回回轉了一刻鍾後,他掏出手機,伏苓的手機馬上響了:“你現在能下來一趟嗎?”
“有什麼事嗎?”
“你下來。”裴知味聲音十分嚴厲,口吻全是命令式的。
伏苓還穿著拖鞋,見他催得緊,隻好就這麼下去。一下去就被裴知味塞進車裏,她問去哪裏,裴知味也不答話,隻說“帶你去一個地方”。
到達立法會大樓時,已是薄暮時分,泰美斯女神的雕像在暮色裏顯得更為冷肅。裴知味下了車,幫伏苓打開車門,握住她的手牽她下來:“我到香港來的第一天,又到這裏來過。”
伏苓不明白他的意思,隻以目光相詢。
“我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你問我,為什麼正義女神泰美斯,要蒙住眼睛。”
伏苓點點頭:“你說是因為做決定的時候,不能考慮任何和事實無關的因素。你還說,醫生和律師有點像,治病救人的時候,不應該考慮病人的身份。”
“其實——不止律師和醫生這樣。”裴知味頓一頓,努力整理好思路,“我上次一個人來這裏,是因為,我想問自己,那時候為什麼會向你求婚,為什麼想要照顧你。你身體檢查出狀況,我除了擔心,還有一點……是高興。不是高興你生病,而是因為,它給了我一個道義上的理由不能離開你。葉揚的事也是一樣,你以為我是想補償你,我也跟自己,甚至跟我媽媽說,我做錯了事,所以要補救。不是這樣的,其實是,它也給了我一個理由,讓我不用思考,是不是愛上你。我上次在這裏,蒙住眼睛問我自己,不要同情,不要憐憫,更不要補償,隻問我的心,我是不是想跟你在一起?答案是YES。即使我們認識的那天,你隻是因為寂寞而隨便尋找一個什麼人,我也很高興,成為隨便那個什麼的人是我。直到今天,我的心意仍和我們去年到香港時一樣,我不想我們隻是朋友。我很貪心,得寸進尺,我想和你在一起。”
伏苓設想過許多可能的情景,是她先跟裴知味挑明,還是裴知味死要麵子給她暗示,唯一不曾設想過的,是他如此赤誠的剖白。
她愣在那裏不能言語,裴知味又說:“如果,你還是無法原諒我,我永遠不會再跟你提這件事,我們可以就像現在這樣。”
他笑容局促:“這話好像我上回也說過,不過你放心,這次是真的。如果你不願意,我會努力把握我們往來的尺度。但我還是希望你留在這裏,即使保持距離,我也希望,你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伏苓鼻子酸酸的,埋著頭不敢抬起來,不敢看他,不敢開口。她怕一抬頭眼淚就要掉出來,怕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