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奕劻戒備森嚴,他們下不了手。
最後,他們才決定了殺攝政王。鐵茶壺,他們覺得太小。於是,又由黃複生走到騾馬市大街,向鴻泰永鐵匠店定做了一個鐵罐,直徑一尺一二寸,高一尺左右,足足放了四十磅的炸藥在裏麵。
他們打聽到攝政王每次上朝,要經過鼓樓大街,便準備把圓鐵罐放在鼓樓前麵的短牆之下,到時候往下一推。沒料到,他們計議好了以後,鼓樓大街改修馬路,攝政王不再由鼓樓大街走。
另一條街,為攝政王每次上朝所必走的,是煙袋斜街。於是黃複生等人又想在煙袋斜街租一所房子,以便到時候從房子裏邊或屋頂上把圓鐵罐掉出來,或是埋它在大門內,靠街的地方。可惜,又租不到這麼一所房子。煙袋斜街並沒有空房子出租。
五個男女青年,為了革命,真是煞費心機。他們終於選擇了什刹海旁的甘水橋,這甘水橋距離攝政王府很近,是攝政王每次出來與回去所必經之處。而且,橋北有一條大陰溝,可以容一個人埋伏在裏麵。將來圓鐵罐裝好在橋下,攝政王走到橋上之時,那末,埋伏在陰溝裏麵的人便可以遠遠地接通電流,引起爆炸。
黃複生與喻培倫擔任埋圓鐵罐的工作,汪兆銘擔任臨時接通電流的工作。黃、喻二人在庚戌年二月二十一日(1910年3月31日)的夜間,在橋下掘鬆了泥土。附近來了很多狗,大叫特叫,他們二人隻得暫且停止。第二天的夜間,他們再去,卻沒有狗來,“異常清靜”。他們埋好了圓鐵罐,裝上電線。他們不曾料到,電線需要很多,所帶的電線不敷應用。第三天,他們買足了電線,在夜裏再去,把電線接好。看樣子,一切都妥當了。喻培倫從橋下抬頭向上一看,看見橋上蹲著一個人。(這個人,其實不是偵探,而是一個趕大車的車夫,他因為老婆有三天不曾回家,以為老婆躲在橋底下和情人幽會,特地蹲在這橋上,準備捉奸。)
喻培倫在橋下用日本話告訴黃複生:“橋上麵蹲著一個人,我們的秘密被他曉得了。”黃複生吃了一驚,叫喻培倫趕緊去附近的清虛觀(道士廟)告訴汪兆銘,叫他離開。他們已經在清虛觀租了一間房,作為“騰挪”之用,因為東北園的房子距離甘水橋太遠。這時候黃、喻二人在橋下工作,汪兆銘留在清虛觀等消息。
喻培倫走後,黃複生躲在一棵大樹之後,注意橋上人的行動。果然,一會兒以後,他下了橋,用燈籠在橋下照了一遍,才走。這人走了,黃複生趕緊回到橋下,解下電線,圓鐵罐太重了,他一人搬不動,想轉開螺旋蓋,先把炸藥拿回去。他正在轉螺旋蓋,卻又聽到有人走近。便趕緊把電線紮成一捆,連同圓鐵罐,用沙去掩蓋,本人再退到大樹之後偷看。
這一次,來的不止一人。除了那個提燈籠的人以外,增加了警察一人,憲兵一人。燈籠,也增加了一個。他們又到了橋底下,到處照了很久,才走。
黃複生跑回東北園,與汪兆銘、喻培倫、黎仲實、陳璧君開了一個緊急會議。
緊急會議的決議,是:喻培倫去日本,再買炸藥;黎仲實與陳璧君去香港,籌款;黃複生與汪兆銘留在北京。
二月二十四日(4月3日),依照陳壁君的建議,黃複生與喻培倫又在清晨到甘水橋一次,看個究竟。黃複生由東向西,走到什刹海附件,遠遠地看見橋上站著三個扛槍的警察,隻得停止前進。喻培倫乘了人力車,由西向東,像睡著了的一樣,“偏偏倒倒通過”,黃複生見到那三個警察對喻很注意,卻也並未攔車問話。黃複生在喻的車子走近之時,也裝做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