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再辨不清。
又有另一邊寫寫插著一塊木牌,字跡微微顫唞,上書,“梅花軒”。
(十六)
【伍】
陽光逐漸由淺金色轉為燦金色,接著一點點地暗了下來。
我走進了,把那墓碑挨個挨個地看,全是魏家人。墓碑皆是同一樣式,就連土丘都差不多大,顯然彼此間相隔時間不長,才一同下葬。
不知那時候魏家發生了什麼,這些人又為何會葬在此處,按理說,這些人仍算得上是魏家人,再怎麼說,也須要葬入祖墳才算說得過去。
一圈一圈地往裏邊走,知道最中央,那所瓦舍。
瓦舍前還有一墓,較其他的要精致華貴上許多,上邊雕滿了圖紋,細細看過去,竟是清一色的梅花,每一枝都栩栩如生,仿佛讓風給一吹,就能散出香氣一般。
那碑文卻十分簡單,不過短短“花鋤仙人”四字,想必是魏康父親墓葬。
我不禁遙想,當年花鋤仙究竟是個怎樣的風流人物,就是入土,也要葬於梅林,梅花作墓。
我輕歎一聲,轉身進那瓦舍中看看。
那木門想必有些年頭了,即便看得出來有人常常打掃,打開時,還是落下不少灰塵木屑,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房中一塵不染,分外整潔,不知可是錯覺,總感覺這瓦舍裏邊比外麵看起來要小一些,一眼望過去,對麵牆上掛了一幅紅梅,紅花錯錯落落布於紙上,留白處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幾點朱砂,如同血點一般,觸目驚心。
旁邊一行小字,“願以身作紅梅圖,留此絕色在人間”,想必是花鋤仙手筆,果真愛梅成狂。
這一層裏,除了這畫,便再沒有別的了。
一道木梯通上二樓,不知究竟怎的,廳房之內一塵不染,這木梯卻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之間還有許多蛛網,全不似在同一個地方。為怕被人發現,每走一步還得細細將腳印抹平,格外麻煩。
如此上了二樓。
二樓亦如同這木梯一般,滿是灰塵,顯然許久無人上來過了,卻比下邊更寬敞些,隱約看得出是一間臥房,無論床榻,木椅,矮幾,櫃櫥上,無一例外都胡亂平鋪著許多畫卷,或是仕女飛仙,或是珍禽異獸,但更多的卻還是梅花,梅花中又以紅梅最多。
然,其中最為精致的一幅,卻非紅梅,而是一青年。那人跨坐馬上,猛勒韁繩,那赤血寶馬高昂起前蹄,那人並未看著前方,作驀然回首狀,不清楚他那飛揚的眉眼,究竟是在注視著什麼。
細細看過去,那青年眉眼中的傲氣,竟無一人可以比擬,叫人看著看著,便癡了。
若當真有這人,還不知有多少女子為他傾倒。
旁邊又有一副卷軸,打開來看,上邊墨跡飛揚,“一幕斜陽兩堪傷,三四行楊柳,五六紙文章,抬眼望七星照八方,唯不見,十分別情,九重天上”。
紙上尚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折痕,興許這是哪位佳人送別情郎時所作,卻羞得不敢送出去,揉成了一團藏起來,之後卻又相思難耐,才拿出來,吃吃笑著,細細品味當時心境?
不想這地方淩亂不堪,較之樓下,卻有意思得多。
我拋下這隻卷軸,去看看別的。說起來也沒什麼,大都是相思句子,婉轉柔腸。不知這是怎樣一位女子,想必她那位郎君,定時天天將她捧在掌心裏蜜罐中疼的。
不知不覺竟將這裏詩卷看了大半,我對這位女子也更加好奇,邊看邊猜著當時情景究竟怎樣,也有十分樂趣。
正看得開心,手中一滑,竟將其中一幅掉到了地上,我正想撿,卻一眼瞥見這一塊木板顏色有些不對。我看了這東西一會兒,用了些力氣往下一按,它竟就這麼陷了下去,再往旁邊一推,又露出一個黑黝黝的通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