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長歌蹲在樹上,低頭注視著樹下的人,卻覺得那般的陌生,好似第一次見到,不,也許比第一次見到的人還要陌生。但即使如此,她也沒有退縮:“曲涼風,我不相信。”
荊門滅?我不信。
狹長的眼簾垂下,顯得更加狹長,他不忍去看她的樣子,出口的話卻是那般冰冷刺骨:“荊家父子通敵叛國,由京兆尹義女夜鶯親自揭發,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不信。”荊長歌抿緊嘴唇,漆黑明亮的眸子那般堅定。
“即使是你小姨娘親自揭發的?”曲涼風側眸看向遠處,始終沒有看荊長歌一眼。
“不信。我父親赤膽忠腸,雖不是蓋世英雄,卻也鐵骨錚錚,我長兄更是俠肝義膽、忠孝節義,他們此生或許會戰死沙場,卻不會投遞叛國。”荊長歌赤腳站在樹上,小巧的身體是挺的筆直的脊背,隻有那一刻,她看起來,當真是將門之女。
“那……”曲涼風突然轉頭來看她:“你可知道,你師父孤城雪是誰?”
荊長歌臉色一變,看向曲涼風的眸子狠厲:“師父便是師父。”
曲涼風自嘲的笑了笑,直直的望著那張緊繃成包子的小臉:“想來你也清楚,他便是瀾央王朝的二王子。你父兄既然與他來往密切,這結局不是早晚的嗎!”
荊長歌望著曲涼風的眸子深沉,孤城雪這麼多年的身份都沒有被人查到,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被人知道,她眨了眨漆黑的眼睛,突然彎起眉眼笑了起來:“我師父是不是瀾央二王子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他是寧夕公主的遺子。說起來,還是病秧子的表弟呢,你說,是不是?不過,你是不是也要稱他一聲表哥……”
“寧夕公主的兒子?”曲涼風身體晃了晃,臉色難看,“先帝一直在尋找的寧夕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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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蓮丞相調查到了孤城雪的父親,難道就沒查到母親嗎?”荊長歌從鼻孔裏冷哼一聲,滿是不屑。
曲涼風扭頭,他見不得荊長歌這般的表情,腹部的劍傷又在隱隱作痛:“荊家的事,我幫不了你。”
垂下的眸子裏,滿是悲傷。
荊長歌飛身而下,落到曲涼風身前,黑黑亮亮的眸子裏滿是不可置信:“你當真不幫?”
“沒人能幫的了你,也沒有人能救的了荊家。”曲涼風負手而立,麵色清冷。
“我不信!”荊長歌後退一步,白了整張臉,她轉身往外跑,聲音慌亂又堅定:“我會就他們的,不行就去劫法場,如果還不行,我就殺了遊裂天……”
“攔住她!”狹長的眸子一沉,曲涼風更加果斷。
一隻手刀迅速的坎在她的肩膀上,荊長歌抬起頭,隻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漓安,便失去了知覺。
伸手接住將要倒下的身體,漓安抬起頭看向曲涼風:“公子,外麵傳言你嫉妒荊門威名,讒言陛下殺而後快,他們說的不會都是真的吧?”
曲涼風負手而立,一句話都沒有說。若是自己忌憚也就好了,但那是帝王,皇帝若想要一個人消失,便是有千萬種辦法。他是丞相又如何?也僅是個丞相而已。
更何況,於他而言,隻要保下荊長歌就夠了。
就自私這一次。
他不再管什麼國家社稷,不再管什麼天下太平,他隻想要守住他的萬裏長歌……
他向前幾步,從漓安手中接過荊長歌,吩咐道:“去宮中上報陛下,皇後娘娘有喜了,現在動了胎氣,正在丞相府修養,順便把嚴太醫帶來。”
漓安握緊手中的雙刀,轉身離去,隻是將要走到門口時突然回身看向曲涼風,他說:“荊家幾代忠良,公子,你怎麼忍心。”
曲涼風抱緊懷中的荊長歌,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低頭仔細的去看她的臉,才發現,她的眼角,一滴眼淚。
荊長歌不該這樣子的哭的,她可以哭的驚天動地,可以哭的肝腸寸斷,可以哭的四海混亂,但不該,不該這般悄無聲息。
遊裂天接到太監稟報的時候,隻是冷哼一聲:“曲涼風,好算計!”然後派人將昏迷的荊長歌接回了宮。
夢裏的江南百花盛開,她和曲涼風嚴子辛走進一家酒樓,師父正在裏麵教訓大白減肥,還有花蝴蝶笑的一臉妖孽,老爹突然帶著小姨娘走進來,大哥用他那永遠也改不了的粗嗓門在後麵喊著:小歌兒,老爹要給我們填個弟弟或妹妹了……
荊長歌抹了把臉,才發現臉上全是淚水,她從床上坐起來,天已經蒙蒙亮,她又用力的抹了把臉,嘴裏默默的嘀咕:“如果這一切也都是夢就好了……”
“呀,皇後娘娘醒了……”端著水盆進來的宮女一驚,端著盆子又往外跑。
荊長歌赤腳站在床前,這臥室還是那個臥室,隻是,這升滿了炭火和華麗的裝飾,卻總是有種不再是的錯覺。她扭頭看向宮女跑出去的方向,不明白這清冷的西宮,何時有了絳紫以外的人。
正文 第58章 章荊門血
絳紫從外麵跑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