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迎視那雙炯炯有神的灰眼珠,和她的深色睫毛及黝黑虹膜。芭芭拉,摩爾雙手緊緊交疊,讓人感受到一種全心全意的熱切,她似乎讀得懂你吐出的每一個字,樂於安撫一個驚恐緊張的男人,讓他平靜下來。

他對她露齒一笑。

“我隻是在想,”他答,“要是某天晚上,這個俱樂部所有成員都在各自家中離奇失蹤,將會成為一個轟動社會的大事。

或是鍾響時,他們被發現一個個安靜地坐在家中,背後插把刀。“

這個玩笑開得有點拙劣。芭芭拉·摩爾臉色慘白。

“這個想法好可怕!”

“是嗎?真對不起。我隻是想說……”

“你寫過偵探小說嗎?”

“沒有。不過我倒是讀了不少。那些——都不算什麼。”

“我是認真的,”她向他保證,一臉小女孩的純真,猶帶著懼色。“芮高德教授大老遠來報告這樁塔樓命案,他們竟然以這種方式待客!為什麼?”

難道真的發生什麼事了嗎?簡直太不可Θ

背景剛好適合他們即將聽到的故事。

芮高德教授比劃著他的刀叉說道:“這是一樁神秘謀殺案。附庸風雅的人士以談論此事為樂。”他冷冷地看著芭芭拉·摩爾。“喜歡收藏東西嗎,小姐?”

一陣帶有潮濕氣味的微風從窗外卷進室內。燭火隨之搖曳,陰影在女孩的臉龐上跳動。

“收藏什麼?”她不解。

“犯罪紀念品?”

“老天,當然不!”

“在愛丁堡有個人,”芮高德教授若有所思地說,“有一個以盜屍者博克的人皮製成的筆拭(譯注:pen-wiper,早期以布或毛刷製成的拭筆器,用來沾去鋼筆上多餘的墨水)。我嚇到你了嗎?_上帝可以證明我說的是真話。”他咯咯笑了起來,露出金色牙齒,臉色又忽然轉為嚴肅。“我還可以告訴你們一則真人真事,曾經有一個像你這樣美麗動人的年輕小姐,潛進契斯福監獄的墓園,盜走慕特農莊命案凶手道格的墓碑,供奉在自家庭園裏。”

“請問,”邁爾斯說,“所有犯罪係的學生都會這麼做嗎?”

芮高德教授想了一下。

“這是我亂扯的,”他招認,“話說回來,這類的事都一樣有趣。至於我自己嘛,我馬上就會讓你們知道。”

他不再說話,直到桌子收拾幹淨,咖啡倒好。他專心點起雪茄,椅子往前拉,粗壯的雙肘撐在桌上。把那根映著燭光閃閃發亮的精美黃木手杖放在腿上。

“夏爾特爾這個小城的郊區,距巴黎南端6O多公裏的地方,有個英國家庭從1939年起就住在那裏。你們對夏爾特爾這個地方應該不陌生吧?

“這個地方仿佛還停留在中古世紀,保留著許多黑色巨石和過去的夢,就某種意義而言,它是真實的。你從遠處看,它在山丘上,四周環繞黃色農地,一座教堂突兀地矗立在中央。你們從吉洛梅城門的圓塔進入時,鵝雞成群在你車前飛竄,沿著鋪卵石的陡峭街道往上走,就到了尊王大飯店。

“山腳有厄爾河環繞,沿河築有一道防禦牆,水邊有楊柳垂繞。在涼爽的傍晚,你會看到許多人沿著牆邊的桃樹散步。

“有市集的日子——天哪!那些牲畜的聲音有如鬼哭神號,在攤子旁邊排成一列,小販的叫賣聲和牲畜的叫聲一樣大。還有——”高德教授稍微停頓了一下——“當地人普遍很迷信,迷信幾乎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你享受法國最好的麵包,喝最好的酒。你對自己說:‘哇,這真是個可以安頓下來寫書的好地方。’這裏有些工業活動,像是製造業、鑄鐵廠、彩色玻璃、皮革加工,我沒有仔細勘查,對這些不怎麼感興趣。我會記得這些,是因為經營這裏規模最大的皮革加工廠的是一名英國人,名叫荷渥·布魯克。

“布魯克先生50歲,他嬌美的妻子比他小5歲。他們育有一子哈利,25歲。現在他們都已不在人世,所以可以毫無顧忌地提到他們的名字。”

邁爾斯不知所以,突然覺得一陣寒風穿過小小的餐室。

正在抽煙的芭芭拉·摩爾透過煙霧好奇地看著芮高德教授,移動她的椅子。

“死了?”她重複他的話,“所以現在已經無損於……”

芮高德教授沒有理她。

“我重複一遍,他們住在夏爾特爾郊區河堤的一幢別墅————誇張一點,可以稱之為城堡,但其實不是。厄爾河的河床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