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沒事了,邁爾斯。你睡前別忘了把門鎖上。晚安。”

瑪麗安走向門口,他們之間有一種緊張的沉默,讓邁爾斯感到焦躁不安。

“瑪麗安!”

“什麼事,親愛的?”

“你沒生氣吧?”

她的眼睛閃爍:“當然沒有,傻子!更何況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費伊·瑟彤。隻不過,關於你說的飛簷走壁的凶手和憑空消失的東西——真希望我也能遇上,就這樣!”

“瑪麗安。既然你這麼相信科學、講求證據,要是真遇上這等事,你打算怎麼做?”

“喔,我也不知道。我可能用左輪手槍一槍斃了它。睡前要確定把門鎖好,邁爾斯。別跑到森林裏遊晃還讓家門大開。晚安!”

她掩上門後離開。

邁爾斯心中紛亂如麻難以控製,定在原地不動。好一會兒後才開始機械化地收拾他撞翻的書,堆回原處。

為什麼所有的女人都不認同費伊·瑟彤呢?就拿昨晚來說,芭芭拉·摩爾特別警告他要提防費伊·瑟彤,而芭芭拉自己也有許多行徑讓他有如身在迷霧中不得其解。他惟一能肯定的是,她當時處於情緒低潮。另一方麵,費伊否認她知道芭芭拉·摩爾這名字。盡管費伊曾說姓氏相同的人多得是,但口氣含有明顯的暗示。

“吉米·摩爾,”沒錯。

真他媽的該死!

邁爾斯再度轉身坐上突出的窗台。他回頭瞥了一下,黑夜已經籠罩在房子方圓20碼內的新林區,他遠眺那片暗沉,呼吸如香脂的芬芳,將半開的窗戶推得更開,溜身躍出窗外。

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露水香涼徹心扉。他從陽台爬上小草坡,往森林邊際的空地走去。他走了幾呎遠,回頭看那棟長窄房屋的側邊:他看見圖書館、黑暗的餐廳和客廳裏的微光,還有一片漆黑的會客室。灰林其他的空間大多都是沒有使用且年久失修的房間。

他仰望左側:瑪麗安的臥房在屋子的後方。圖書館正下方。臥房朝東麵向他的那扇窗有窗簾遮蔽。而他可以從映在樹上的微黃光影。看出朝南麵迎樹林的那扇窗燈還亮著。盡管邁爾斯的視野無法看到那些屋子後方的窗戶,但是眼角的光線夠亮,他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緩緩移動。

是瑪麗安嗎?還是費伊在就寢前想跟她聊聊天?

這樣挺好的。

邁爾斯喃喃自語,轉身朝北走到屋子正前方。有點冷,他也許該回去拿件雨衣。但此時萬籟俱寂,樹林後方透著月亮即將升起的白色微光馬上讓他安心而振奮。

他朝灰林前方那片空曠的草坪走去。迎麵一座橫跨溪流的小橋,邁爾斯走上橋,倚著欄杆傾聽夜裏清新的潺潺水聲。他站在那裏大約20分鍾之久,一張臉龐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直到一陣刺耳的車輪摩攃聲把他喚醒。

那輛車沒注意到前麵的樹林,直接從大馬路駛進來,猛停在碎石路上。兩名男子從車裏出來,其中一個拿著手電筒。他們拖著腳步朝小橋走來,邁爾斯看出其中一個人身材短矮,蹬著內八字步一路行來。另一人則是個高大魁梧的壯漢,一身深色長鬥篷讓他身形顯得更巨大。他邁步有如皇帝出巡,傳來的清嗓聲仿佛在呐喊。

邁爾斯認出,小個頭的是芮高德教授,彪形大漢則是邁爾斯的舊識,基甸·非爾博士。

他大感意外地喊住他們,兩人驟然停下腳步。

菲爾博士拿著手電筒四下搜索聲音的來源,恍惚之間把光線打到自己的臉上。邁爾斯就著短暫的燈光匆匆一瞥,發覺博士的麵色遠比他記憶中更為紅潤,眼神反倒顯得茫然。他收緊豐厚的下巴,仿佛一觸即發。用黑色寬係帶綁住的眼鏡胡亂安在鼻梁上。沒有戴帽。花白的頭發茂盛崢嶸,有如土匪的胡髭劍拔弩張地顫動著。他身材高大,站定著四處窺看,什麼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沒看到邁爾斯。